麥克金看到對著陽光飛行的辦法也不能使自己的對手甩開,就開始用劇烈而疾速的大動作來施展他的“絕技”了。他一忽兒垂直地衝入雲霄,一忽兒垂直地衝向大海,一忽兒突然從俯衝改為躍升,一忽兒又突然從下滑變成翻滾在這樣海天一色的空間裏,它企圖用這些猛烈而急遽的動作,造成飛行員的混亂和錯覺,發生操縱錯誤墜入大海。這種情況,確實對一股人也是難以想象的,就是飛行員,如果沒有高度清醒的頭腦和特別敏銳的神經,也是很容易發生危險的。然而,高駿濤毫不放鬆地緊緊跟著他,盡管在急遽的躍升和旋轉中,他感到身上的壓力很重,就像突然之間座艙裏灌滿鉛水,冷卻凝結起來,擠壓得人喘不過氣;有時過於猛烈的動作使人血液倒流,兩眼發黑,兩耳的耳膜仿佛要被壓破似的感到疼痛,全身的熱血在一刹那問突然都湧向了頭頂。但是,這一切生理上的反應,他都毫不介意,他的頭腦裏被一個堅定的思想占據著:“看你能鑽到哪兒去!”為了清算他欠下人民和戰友的血債,今天一定要消滅這個最凶惡狡猾的敵人!現在,敵機又從一萬多公尺的高空疾速地降落下去,高駿濤又一次占據著有利的位置,緊跟在後麵同樣疾速地追擊著。敵機想用超低空擺脫,不顧一切地下降著,從一萬公尺下降到八千公尺、七千公尺、五千公尺、四千公尺、三千公尺、二千公尺又迅速地從一千公尺下降到八百公尺、七百公尺、六百公尺、五百公尺高駿濤緊緊相隨,窮追不舍。翻騰的藍色的大海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仿佛整個大海疾速地向飛機猛撲過來

他聽見江文玉在後麵大聲提醒著:

“三二七,注意高度,高度!”

高駿濤顧不得回答,他沉著而專注地一忽兒看看高度表,一忽兒看著下降的敵機,他心想:“今天你就是鑽進牛肚子裏,老子也要殺牛吃!”他細心而警惕地直盯著前麵,由於全身的神經都緊張地貫注在操縱杆和升降舵上,仿佛世界上的一切在他感覺裏都靜止了。敵機還在疾速地下降,高駿濤已經清晰地看見敵機下麵翻滾的海水了這時候,敵機顯然完全失去了再往下降的勇氣,他猛地又向上拉起來;就在它仰頭向上暴露機身的那一瞬間,高駿濤迅速地按下炮紐——他隻來得及看見敵機的機翼抖動了一下,自己也急忙緊接著把飛機拉了起來。多麼近!他看見從機翼下麵閃過的大海,由於飛機俯衝帶來的強烈氣浪的衝擊,海水像開水翻鍋似的騰起了一片白色的泡沫,整個大海和藍天迅速地翻轉了一個位置。他剛剛變換過來自己頭腦裏的天和海的位置的印象,就聽耳機裏江文玉的聲音急促叫著:“三二七,注意後邊!左轉,左轉!”

高駿濤剛來得及猛蹬左舵,隻感覺到座艙上麵像被人用刀砍了一下似的揭去了一塊,緊接著那架敵機從他的上麵閃了過去,後麵跟著閃過去的是江文玉的飛機。

原來,他雖然擊中了敵機,但是由於對手的狡猾和靈敏,他的打擊並沒有使它致命。而敵機卻反而利用疾速向上翻轉過來的機會,瞅住高駿濤在射擊後保持飛機上升時注意力集中的一瞬間,迅速而狡猾地對他反咬了一口。但是由於江文玉的飛機很快向它俯衝下來,它的陰謀也沒有能夠完全得逞。

剛才敵機那個狡猾而猛烈的反撲,更加激怒了高駿濤。但他緊咬著自己的嘴唇,仍然竭力地保持沉著和冷靜。飛機沒有受傷,隻是座艙蓋被打碎了一塊,這使飛機的速度增加了一定的阻力。速度越大,冷風從鋸齒形的缺口裏鑽進來,像刀子一樣地刺著他的臉。但他現在顧不得疼痛,他隻是堅定地充滿信心地想:“擊落它!今天一定要擊落這個最危險最狡猾的敵人,為人民和戰友除害!”他繼續用最大的速度向著敵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