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高駿濤已經向團黨委提出進行夜間和複雜氣象條件下飛行的計劃,柯萬昌的傷口還沒有最後痊愈,就堅決要求從衛生隊出院了。這倒不是他對劉小柱和別的機械師們不放心;而是因為他感到,在自己的親密戰友向新的高峰攀登的關鍵時刻,他應當和他站在一起,把自己的心血和力量,滲進他的戰鬥行動中去。

從衛生隊出來後,柯萬昌也沒回宿舍,就搭上一輛順路的汽車到了機場。他懷著急切的心情,很快趕到了十九號飛機的機窩。正在對改裝了的飛機進行最後檢查的劉小柱和機械師老黃,還有那些年輕的機械員們,看見柯萬昌出現在麵前,真是又驚又喜,忘了手上還有機器的油膩,都熱烈地圍上來搶著和他握手,爭著向他問長問短,開頭都分不出誰是誰的聲音。好容易柯萬昌才回答了他們的問題,告訴他們傷已經基本好了,再三說明是醫生批準出院的,為的是讓大家能同意他盡快開始工作。劉小柱和老黃向他介紹了飛機的改裝情況,現在已經是最後檢查階段了,他們正在特別細心地對每一部分都重新進行檢查。劉小柱還興奮地告訴柯萬昌,高中隊長剛才才從這裏回去;他特地來機場向機務組的同誌談了他第一步要進行的夜間飛行計劃,並且征求大家的意見。高中隊長還不知道柯萬昌今天要回來,隻是說要到衛生隊去看柯萬昌,把這個計劃和自己的想法告訴他。柯萬昌也特別關心高駿濤的情況,向劉小柱和老黃問得很詳細,甚至連高駿濤的身體精神也都問到了。等到飛機的最後檢查工作全部完成以後,柯萬昌才擦了擦手,穿上衣服,把那些收尾的事情留給組裏的同誌們去做;他自己又急忙趕回營區,回宿舍裏拿了點東西,就到飛行員宿舍那邊去看高駿濤去了。

柯萬昌來到飛行員宿舍,照例先在高駿濤他們房子的窗外看了看。平常來時,他總是先在窗外看看,見他們在休息談笑時就進去,見他們中隊的人都在一起學習或開會時就悄悄走開——現在他看見隻有高駿濤一個人在房裏,正伏在桌前埋頭專心地寫什麼東西。柯萬昌也沒有先驚動他,就轉到宿舍門裏去,直接到他們的房裏去了。

柯萬昌推門走進房裏時,高駿濤還在專心地寫著,沒有轉身和抬頭。他大約以為是中隊的哪個同誌進來了,隻是問了一句:“這麼快就回來啦?”

“是我。”柯萬昌在後麵忍不住高興地回答了一句。

高駿濤聽出是他的聲音,立刻放下筆,轉身興奮地站起來叫道:“老柯!你回來了!”他衝到柯萬昌麵前,緊緊握住他的雙手,激動地看著:“怎麼,傷全都好啦?不是開小差跑回來的吧?”他笑著問。

“哪能呢!”柯萬昌也愉快地笑著,一麵懷著深厚感情地仔細打量著高駿濤,關心地問:“準備工作都做好了?你也該休息一會了吧。”

“我還正準備到衛生隊去看你哪!”高駿濤笑著說道,一麵拉著他坐到床上,“想把準備的情況跟你談談,聽聽你的意見。”他望著柯萬昌,臉色又轉為嚴肅沉重地問:“聽說小順玉又生病送到衛生隊來了,你知道嗎?”

柯萬昌點點頭道:“就是那天晚上美帝國主義投了細菌炸彈以後,她回去就病倒了。送來的時候病勢挺危險,發高燒,神誌不清,看著真叫人擔心!”

高駿濤不覺想起,在那天消滅了細菌動物以後的清晨,小順玉活潑地跳舞時的情景。她那圓潤可愛的笑臉又出現在麵前;這更加激起了高駿濤對敵機散布細菌彈的仇恨,也使他對即將進行的夜航飛行,更加急切,更加充滿信心。因為最近敵機散布細菌的罪惡活動多半在夜間進行。他又關心地向柯萬昌問:“小順玉現在脫離危險了嗎?”

“我出院的時候,聽說已經脫離危險了。”柯萬昌道,“醫生診斷是細菌感染,誰也不讓去看她我聽小丁說她已經能吃東西了。”

高駿濤這才放心下來,他堅定地說道:“敵人現在是狗急跳牆,把一切手段都使出來了。咱們要盡快提高飛行戰鬥能力,把敵人利用黑夜和複雜氣象條件的這條路也給堵死!這樣咱們才能真正成為天空的主人!”他看著柯萬昌,又轉為活躍地說道:“你傷好出院,這是大喜事,得慰勞慰勞你!”他說著,拉開抽屜從裏麵抓出上回燕華帶來的紅棗花生,說道:“快嚐嚐!”

“你不是給我送去了那麼多嗎?”柯萬昌不肯伸手。

高駿濤笑道:“我早偵察過了,送給你的你都分給別人啦!這回可不能讓你再分了!”

“你別光想著別人,也得管管你自己。”柯萬昌親切地責備道,“看你頭發這麼長了,也沒找個時間理一理啊?祖國親人慰問團在這裏哩!”

在柯萬昌麵前,高駿濤對他像兄長般地親熱和尊敬,因為柯萬昌比他大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