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長野軍的主將,長野業固坐於馬上,神色凝重。
上一次白根山合戰,他險些被李曉送了性命。
當時那武田軍突破長野軍的軍陣時,他正在陣中,他就連李曉的影子都沒有看清楚,隻見對方渾身浴血,騎著戰馬如風般突破本家軍陣,幾名武士向想他挑戰卻紛紛被他挑落馬下,其他的足輕更是被他駭人的聲勢嚇得拚命奔逃。
而長野業固也是與李曉一回合也沒戰到,就被他一槍紮在自己的右肩上,殺翻馬下,幸虧幾名親信武士上前將他拖走,否則不是被隨後跟上的武田家騎兵亂刀砍死,就是被馬蹄踏成肉泥。
最後長野軍的軍陣被武田家的騎兵殺得四分五裂,逃得性命的長野業固,隻能與眾多上杉家大將在一邊心驚膽戰地看著,李曉和他的武田家騎兵是如何在越後軍左衝右突,殺得數千越後軍丟盔棄甲,潰不成軍,最後成就他的威名。
這真是不願意想起的噩夢啊,他雖自命有勇武之名,但自付比之李曉還是差上許多,據說上杉謙信戰後回到春日山城後,還稱讚武田家李曉為關八州無人敵者,敗在這樣的勇將下,也算丟人。想到這裏,長野業固愣不住長歎了口氣。
正在這時,卻有人在他耳旁說道。
“業固大人,何故歎氣?”
長野業固回過頭來,隻見一名胡須頭發,甚至連額上的眉毛皆是灰白的老者,正無聲無息地走在他的身側。
老者穿著寬大的青色素襖和長袴,腰間插著一長一短的太刀和肋差,行走之間腳步輕盈,雖穿著草鞋,走在泥濘的土路上,但足部卻一塵不染。
“伊勢守大人,”長野業固驚呼了一聲,當即從馬背上跳下,十分恭敬地言道,“你從京都回來了?”
“是的。”被稱作伊勢守大人的老者平靜言道,白眉之下他的目光半垂,那神態淡然隨和,仿佛對一切世間之事不動於心的模樣。
長野業固臉上露出喜色,言道:“既然回來就好,可是閣下不是應足利將軍之請,上京都做他的劍術師範嗎?難道伊勢守大人這次回來,是回絕了足利將軍的請求嗎?”
“不錯,”這被稱作伊勢守大人的老者,言道,“不過,業固大人,我剛才感覺你的心亂了,這對於武者而言,可是大忌。”
長野業固略顯得有些尷尬,他知道像對方這樣的頂尖劍道高手,不需雙眼觀察,都能窺破他人內心的敏銳直覺。
長野業固不想提及這個有傷他自尊的話題,轉而言道:“是的,伊勢守大人,可是成為足利將軍的劍術師範,足以揚名天下,為何你拒絕了?”
“將軍殿下的劍術的技藝,已經達到究盡,但劍道追求是“心技體”三者合一,他的劍道隻在乎於“技體”,卻忽略了最重要的“心”。所以我向他辭行了。”
長野業固聽得惋惜不已,不過他卻不知道,在這位老者辭行之前,身為幕府將軍的足利義輝對老者的劍道崇拜不已,並將“天下第一”的劍聖稱號,這劍豪之中最至高無上的名頭,賜給了眼前這位老者。
“那伊勢守大人,你此次出現在這裏,難道是奉主公之命來征討武田家的?”
聽到這句話老者,雙目忽然一抬,隨即又垂下,低聲言道:“並非如此,我是來見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