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弱柳扶風。層巒疊翠之間山溪潺潺,山穀中一座幽潭點綴其間,潭邊一座小木亭悠然而立。亭中隱隱傳來錚錚的琴聲。
亭中一名束發少年盤膝而坐,膝上置琴,雙手撫琴,早已沉醉在了樂道之中。其前一名比他還要小上幾歲的少年舞影蹁躚,劍影瞳瞳,雖是賞心悅目,但對於識貨的人來說卻是殺機四伏。
令人奇怪的卻是那舞劍的少年,他竟然用一根一掌寬的銀色錦帶將眼額遮住,錦帶從發下穿過,飄逸的長發隻在發梢用紅繩輕輕一攏,繩端的銀鈴伴著他的動作清脆作響,與琴聲相和。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撫琴的少年抱起琴,起身讚歎道:“師弟的悟性果然了得,你的劍法竟是又精進了三分。”
對於這句五年間聽了不下五百遍的話,阡陌根本連個眼神都欠奉給他,隻顧低頭擦拭著他的劍,漫不經心地問道:“你確定你有睜眼看我的劍嗎?伯、牙、師、兄!”阡陌毫不留情的在他的名字上加了重音。
鍾伯牙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一臉作賊心虛的傻笑。阡陌哼了一聲轉身收劍就走。其實他也不是討厭鍾伯牙,畢竟以鍾伯牙那忠厚沉穩的性子也難以讓人討厭起來,可不管怎麼說,阡陌和他這位大師兄的關係可以說是應了四個字:“八字不和!”
每當他們同時碰上同一件事,吃虧倒黴的一定會是阡陌。阡陌每每想起他們五年前第一次相遇時的事,他總免不了扼腕歎息一番:“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啊!”
遙想五年前,阡陌被風越帶來這雲洲書院學習,按照書院的規矩他們是需要自己爬上山以示誠意的。結果在上山的路上,阡陌遇到了鍾伯牙,天真的鍾伯牙當時就歡歡喜喜的邀阡陌同行。於是,一路上,明明鍾伯牙走的好好的路阡陌一踏上去,咵!總而言之就是各種倒黴。
比如,上一秒鍾伯牙踩過了樹枝下一秒阡陌踩上去,哢,斷了。再比如,上一秒鍾伯牙越過的小溪,下一秒阡陌一跳,嘩,被魚撞到了河裏。還比如,上一秒鍾伯牙走過的山路,下一秒阡陌一走上去,嘭,竟然崩塌了!如果不是鍾伯牙及時把阡陌撲回來阡陌就要掉下去了。可是!為什麼倒了之後還把腳給摔骨折了?那一天阡陌真的是無語垂淚了。
當那一天阡陌被鍾伯牙背上山的時候,一想起當時書院的院長來淵和他爺爺那詭異的目光時,阡陌就覺得他這輩子是沒臉見人了。
諸如此類的事情當阡陌和鍾伯牙在一起時發生的不勝枚舉,可奈何兩人卻是交談得十分投緣,於是乎,阡陌也隻能如此的痛並快樂著了。
而現下,看到阡陌走人的鍾伯牙立刻追了上來:“師弟!師弟!別生氣啊!我下次一定認真看!”阡陌腳步一刻不停,口中卻不忘吐槽:“你丫!這話我已經聽了不下五百遍了,你也不會換換台詞!”
二人便如此一前一後,追趕著出了亭子。剛一出小亭便看到一個女孩子跑了過來:“師兄,師兄,你家裏來信了,讓你現在就回去一趟。”
“回去?師弟,這馬上就到國子監來挑人的時候了,你怎麼這個時候回家?”鍾伯牙一聽不由大驚。
“嗬嗬,沒什麼,我會在那之前趕回來的,我這次回去也是為了提升實力的。”阡陌滿不在乎的回答道。
鍾伯牙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又舒展開來:“算了,你心中應當有數,原本入學時你的修為便比我高,我這大師兄的位子也不過是占了先拜入門下的光,若是當時你沒有受傷,恐怕我們的排位還不一定呢!”
阡陌一聽瞬間苦了臉:“師兄,你就不能不提那事了嗎?就那天的事,我都沒臉見人了。”
鍾伯牙聞言不由失笑,當即從善如流道:“好,不提了。不過我最近也要突破元嬰境了,隻是不知道你我到底誰先突破,但我想,你壓在金丹境大圓滿這麼長時間了,突破之後修為應當會比我精純上三分吧。”
阡陌立刻警惕道:“那又如何?我先告訴你,大師兄那麼累的活我可不幹,別管我比你修為高多少,這活計都得你擔著,別想把擔子撂給我!”
鍾伯牙還沒說話,剛剛一直在聽的小丫頭先不樂意了:“二師兄!你好懶啊!每次都欺負大師兄,我都看不下去了!”
“小鶯兒這可不是我的錯,這都是你大師兄自找的,誰讓他五年前就是大師兄呢?”阡陌絲毫不覺不好意思地對來鶯兒說道。
鍾伯牙趕緊打圓場道:“沒事沒事,也沒什麼事情,師弟要專心修煉這些雜事不管也是應該的,小師妹你也不用在意這些小事的。”
哪知來鶯兒確實不滿道:“二師兄在修煉我都要幹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