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路程學的聲音很脆弱，很低沉。
我真怕他下句話就說出“李曉妮的孩子是我的”這種話。
還好，他沒有，可事實更糟糕，他直接對著我倒下來了。
還好我反應快，人雖然沒扶住，但給他做了人肉墊。
看著那麼瘦的個人，肋骨都差點被他砸斷了。
是路過的小護士和我一起把昏迷不醒的路程學送進急救室的，當時他口鼻出血，血愣是滴了一路。
那小護士還安慰我：節哀順變！
若不是看她不辭辛苦幫我的份上，我都想揍死她了。
路程學的情況不容樂觀，小A的事情我再也無心顧及。
短短一個小時內，醫生下了幾次病危通知書，我卻連他得了什麼病，什麼時候病的都不知道，本來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死就得死呢？
一隻到了深夜，醫生才說病情穩定。
我問：“他得的什麼病？”
醫生看我的目光滿是不可置信：“血癌，俗稱白血病，晚期。”他又問我：“你是他的什麼人？”
我以為自己會崩潰，會失聲痛哭，是生不如死，可是，沒有，那一刻的心格外堅強，我說：“性命相依的家人！”
我推開醫生，進了病房。路程學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我想，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的臉色難看呢，怎麼就沒察覺出來白的病態的呢？
他在我眼裏，好像一直都是一個很白很幹淨很陽光的個人。
手機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等我接起來的時候，就聽到了小A的狼嚎：“還回不回來吃飯了？不回來不知道打電話嗎？”
“不餓，不想吃。”
小A果然天生老媽命：“你能不能說話使點勁，別生無可戀似得，麵臨失戀的是我，又不是你……”
“小A，你知道路程學有病嗎？”我問。
小A在那端沉默。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小A歎了口氣：“他不想讓你知道。你家小草說了，痛一下也是痛，痛兩下也是痛，反正都是痛，長痛不如短痛。”
我竟不知該如何反駁，真是，好一句長痛不如短痛。
小A問我：“你現在在哪兒呢？”
“醫院！”
“那我馬上過去。”
“嗯，記得帶住院費來，我還欠一部分錢沒交呢。”
明明內心那麼絕望，我卻沒掉一滴眼淚。
我抓住路程學的手，守在床前，管他生老病死，管他今夕何夕，隻要他是他，隻要我是我，哪怕未來一片黑暗，我都毫無畏懼。
隻要他在，隻要我在……
可哽咽在喉嚨裏的絕望，仍舊讓我忍不住顫抖。
一個人，無比痛恨自己的無能。我也曾有過理想，當警察，當醫生，當學者……可那些都因自我的墮落而失之交臂，直到有一天，你迫切的需要這種能力的時候，躲在黑暗中懺悔——
時光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