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季節,天氣越發寒冷,魚龍鎮往東的望夫山山腳下,淡淡月色下的密林顯得格外幽暗深邃,山林間夜風吹過,唰唰聲響,伴隨著陣陣蟲鳴,幽靜中充滿生機。
密林前的草叢中,淡淡月光照耀下,穿著粗布衣裳一臉苦悶的葉閑尋覓了片刻,便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小心翼翼熟練地安裝好捕捉黃鼠狼獐子等野物的獸夾之後,拍了拍手,走入密林,手腳並用,三五下便爬到一棵巨大鬆樹的橫枝處。
借助微弱月光透過茂密的鬆針,他可以比較清楚地看到獸夾所在的位置以及密林前空曠的田野。
有求於人所以不得不付出艱辛。
空手而歸非葉閑所想亦非公孫老頭所願,十六歲的他已然冠禮成年,如同其他鎮上年輕人一樣年輕氣盛誌比天高,想要謀得一技之長走出魚龍鎮闖一闖。
公孫老頭其實並不老,乃是一其貌不揚的中年人,喜野味和女色。
他想要從公孫老頭處學習鍛造煉器之術,便要滿足公孫老頭的口腹之欲。
於是他夜夜“守株待兔”沒有收獲絕不回,往往一蹲便是兩三個時辰,也虧得葉閑天生忍耐力極強,若換了別人,早就放棄,但葉閑乃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之人,所以每晚這個時分他必定出現在此處密林間。
但畢竟有些少年心性,葉閑望著看過無數遍的熟悉得令人發指的月下田野,嘴裏念念叨叨對公孫老頭毫不留情吐槽起來,不時吐出諸如“老不休”、“嫖客”、“奸猾”等字眼。
突然,靜謐的夜空被打破了沉靜。
密林前,平靜的田野縱陌之間,突然出現兩條追逐的人影,兩條人影由遠及近,速度奇快堪比飛鳥,由此可見此二人的輕功登峰造極。
為首之人黑衣黑褲頭頂黑色書生巾手持黑色折扇,若非月色皎潔,此人融入黑暗絕不會被發覺。
身後追逐之人身著飛魚服腰係鸞帶,腰懸繡春刀,繡春刀未出鞘。
飛魚服鸞帶繡春刀乃是朝廷錦衣衛的裝扮,天下無人敢模仿。
那麼此人便是錦衣衛。
魚龍鎮錦衣衛隻有一人,名字很普通,喚作張放。
張放為人輕浮散漫,從來便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情,由於平時會從葉閑處討要一些野味,所以在魚龍鎮與葉閑最熟,所以葉閑從身形判定追逐之錦衣衛便是張放。
張放曾飲著烈酒吹噓魚龍鎮外麵的世界如何精彩紛呈驚險刺激,也曾告訴過葉閑自己乃是錦衣衛高手。
錦衣衛,朝廷利器,監控天下,自然魚龍鎮這樣一個邊遠的沿海小鎮亦有錦衣衛的身影。
錦衣衛中人自然高手無數,但一個被放逐到如此偏遠的魚龍鎮的錦衣衛,如何能是高手。
葉閑不信。
葉閑現在信了。
“黑衣書生,你逃不掉的!”
想不到平地裏油滑輕浮的錦衣衛張放的聲音居然可以如此正義凜然。
黑衣書生,葉閑心中一驚,這可是個大名鼎鼎的人物。
大概是兩年前,葉閑曾聽錦衣衛張放提起過,黑衣書生乃是徐州境內有名的具有獨特嗜好的采花賊,喜穿黑衣作書生打扮,專采八歲到十二歲年幼少女,喜三淫其身並挖其心生食之,乃是錦衣衛獵殺榜之上的人物,手上至少有五十條以上人命。
錦衣衛獵殺榜,專門載錄錦衣衛追捕之凶徒。
凡江湖有作惡者,其惡大到某種程度,便會被錦衣衛納入錦衣衛獵殺榜。
凡上了入錦衣衛獵殺榜之人,在江湖中的名氣必然暴漲,當然與此同時,會受到錦衣衛以及朝廷各路力量的追殺。
“張放,你不過是被錦衣衛遺忘之人,在如此邊遠之地留守十年還隻是個校尉,從未升遷,所圖為何?不如放兄弟一碼,兄弟我立刻贈送紋銀百兩!”
職業無比特殊的黑衣書生來魚龍鎮作案之前可做了相當充分的準備工作,即便是如此偏遠的沿海小鎮,他依舊謹慎將魚龍鎮裏裏外外摸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