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芳菁回校後,買了輛鳳凰牌自行車來踏。施秀惠和王珍霏在車路上同他相遇依舊。施秀惠對他說:“芳菁,你現在發了,是否眼高了?”歐陽芳菁停下車子,說這話怎麼講?”施秀惠說倘若眼沒有高起來,今晚請我倆的客。”歐陽芳菁說:“我可發不了。請就請唄,大家相別這麼久了,聚一聚嘛。”施秀惠笑說可不許甩空沙甕。”王珍霏站在路旁努力使自己不笑出聲。歐陽芳菁拿出手機,說:“快點,你們的聯係電話?”王珍霏不假思索地報了自己的手機號。這時,施秀惠朝歐陽芳菁說:“還說自己沒有發呢,看你已是全付武裝了。”歐陽芳菁沒回答她的話,飛快地在手機裏記下王珍霏報給他的手機號碼,對王珍霏笑說:“你發了是不是?”施秀惠說珍霏現在是發了,晚上你倆約會時,你就會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當天傍晚,歐陽芳菁打手機給王珍霏,倆人約定在縣城的箬竹溪堤邊會合。歐陽芳菁早早地在約定的溪堤傍等著她。這一帶的溪堤隻有小半腿這麼高,恰好讓人當墩子坐。這是個遊人較稀疏的地方,堤岸內是表麵上帶沙礫的硬板地。時近九月,已結顆籽的狗尾草已開始白頭,葉子卻還半綠不黃地生長著。歐陽芳菁等了一會兒,還不見王珍霏的到來。這時,東西角山坡上的月亮緩緩地上來了,東山頭上方的幾朵雲被照成了灰白色,麵西的山還是呈深黛色,西南麵的遠山被月色照得如蒙上一層霧。背月光的山頭多為深青色,而南麵開闊的溪麵的浪波尖兒們卻已在粼粼發光了。這粼粼發光的並不是堤岸邊燈光的照映,因為堤岸邊尚沒有電燈,當然是月光的朗照所致。
歐陽芳菁遠遠地看見一位穿白衣裳的姑娘姍姍而來,她走的是如此的多情和含有詩意一其實,女人的豐富的內心感情不啻是從臉部表現出來的,而又會從她們身上的每一個動作中無形地流露甚至是散發出來的。她並無言語,徑直走到歐陽芳菁麵前,輕柔而低微地叫了他一聲:“芳菁。”歐陽芳菁聽了,覺得這聲音恍如經過重重深山的箬竹溪水朝他心頭湧來,有如震聾發聵般的一種聲響,具有莫大的召喚力。歐陽芳菁“嗯”了一聲以作回答,他這時才看清她上身穿了件白襯衫。她並沒有坐到歐陽芳菁的身邊來,或者站到他的麵前進行無言的相互欣賞,而是出乎意料地站在他身旁的堤岸上,麵朝溪麵,揚起雙手,把那柔軟的長發朝腦後輕輕地攏了攏,顯然是在欣賞這溪山迷人的夜景。歐陽芳菁側過臉來,這才看見她的下身穿著一條稍稍過膝的黑色短裙,腳上穿了雙褐色涼鞋;在月輝的照映下,修長的雙腿顯得線條優美;他窺到她的粗大而白嫩的腿部,心中泛起一種負罪感,趕忙轉過身來,說坐下罷。”王珍霏用隨便的語氣說今晚的夜景多好。”說罷,蹲下身子,看了一下堤麵,把手中的一本雜誌攤在堤麵上,同歐陽芳菁隔了一手指長短的距離,坐了下來。歐陽芳菁感到她在微微地喘著氣,並在努力地在抑製著她內心的激情,不禁向她看了一眼,見她那被白襯衫頂得凸起的豐滿的乳房仍然在一起一伏著,而腰部顯得挺拔。他又覷了一下她流麗的臉部側影,她的表情呈毫無做作的一種不卑不亢神態,既純潔而高貴,隱隱之中又透露出女性的一種需要異性嗬護的溫柔。她象磁鐵般地吸引著他,她的美使他攝魂勾魄,差點不能自持。這時的他真想伸出雙臂,把她摟在懷中,毫無疑問,她會一下子依偎在他的胸前的。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去做。他想她現在隻是我的女友,而不是我的未婚妻,而女友與未婚妻不論在法律觀念上說還是在政治概念上說,都是兩種不同的概念,我是沒權力擁抱她的,否則便是對她的褻瀆。”習習的夏風在吹拂著兩青年人的臉龐,凝固了的時間似乎在有意地降溫著他倆內心的激情。王珍霏顯然察覺到了歐陽芳菁的內心活動,說:“今晚你不是有話來問我嗎?你問嘛!”這話一出,歐陽芳菁覺得就不再好問了。王珍霏說:“我知道你有兩句要緊的話要問我:第一句是問我究竟是什麼戶口。現在我告訴你,我全家是農村戶口,我也是農村戶口。你的第二句話是問我爺爺是幹什麼的,”說到這裏,她勉強地笑了一下,抱歉地說:“對不起,無可奉告。你一時也了解不了,讓你慢慢地理解去吧!”說完,深深地歎了口氣。在歐陽芳菁聽來,王珍霏的話句句真誠。但是,無論如何說,王珍霏是屬於農村戶口已成事實,他又有什麼權力去哄騙他不能愛的王珍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