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杭州到嘉庭,上車的大都是開會回家或進嘉庭縣進貨的人客,因此車輛輕便。白袍飛將從不推辭開這上半夜的車。一個星期天,坐了滿車在杭州開會後回嘉庭的人。副駕駛員的位置由押車的老貢頭占了,歐陽芳菁隻得站在走廊上。忽見車子如飛,想必白袍飛將有對遠在嘉庭私人旅館中女人的伊人無恙之念、玉山傾倒之想,恨不得一箭油門直到家中,竟把那雙層臥鋪車開得左扭右擺起來。歐陽芳菁對這至尊級人物是不能提建議的,心想:“聽天由命罷!到引擎蓋上拿了一件駕駛員睡的棉大衣,鋪在車地板上,和衣躺著,省得操心勞神。畜養精氣神兒,以備下半夜到永康的飯店中吃過夜宵後,再接白袍飛將的班。”
車子開到嘉興繞城公路處,車上旅客大多已進人夢鄉。忽地車子猛地忽悠著側駛起來:三輪飛空,三輪落地地開了三四十米。睡在地板上的歐陽芳菁被翻了一個身子,趕忙握住車中支柱站了起來。見車子掠過公路邊的一根水泥電線杆,差點撞上,相距僅二十厘米。然後格噔一聲,六輪落地,停在車路中央。歐陽芳菁這才知道剛才是車子三輪擎空,駛了幾十米路,險些翻車。知道車子出事了。隻聽得車上的一個乘客說差點翻車了。”另一個卻悠悠地說:“這樣上好的路麵,客車是難以翻掉的。”這時,歐陽芳菁見白袍飛將到副駕駛員位置旁對老貢頭慌張地說老貢伯,快拿三百元給我。”老貢頭說:“舞三百元嗎?”白袍飛將催促道快點,三百元。”白袍飛將接過錢後,一溜煙地逃走了。
這時車門已被旅客打開。旅客們都拿了自己的提包,拎在手中,一陣風似地去看車後的肇事現場。一個旅客跑將過來,說壓死了兩個人,一個被車撞得摔出一丈來遠,臉色灰白,死了。另一個躺在一輛自行車旁,被碾斷了雙腿,還沒斷氣,看來也活不了。聽人說,他倆不是嘉興本地人,很可能是偷自行車的小偷,兩人偷了自行車,慌裏慌張地從胡同中衝出來,剛好碰上了急駛來的汽車。”歐陽芳菁想那險處是不能去看了。如果死者家屬趕到,當駕駛員的必定有挨揍的危險。”這樣想著,便朝公路冷靜的方向走。忽然想到這樣做不妥:駕駛員不是有搶救傷員的責任嗎?這樣一想,便欲去找嘉興市交警大隊報警。走了幾步,見公路側的電線杆上橫裝著一個長方形的牌子,牌子上寫有嘉興市公安局交警大隊的報警電話。便拿出手機,打去電話。一個男子接了電話,問:“請問有什麼事?”歐陽芳菁說:“環城公路三叉路口附近,一輛雙層臥鋪客車出事了,壓倒了兩個人。”對方說你是這輛車的駕駛員嗎?”歐陽芳菁說:“我是,但不是我開的,開車的逃走了。”對方說:“你站在客車旁等,我們馬上就來。”歐陽芳菁想交警一來,我不想到客車那兒去也得去了。”
歐陽芳菁到了雙層客車旁,見一輛警車閃爍著紅燈,幾名交警把那個斷了雙腿的人抬上警車。警車開走後,兩名交警用尺子在勘測事故現場。‘他聽得離他不遠的一名乘客說乘客車的嘉庭縣機關的一個駕駛員,把那斷了腿的偷車賊想抱起來背到附近醫院去搶救,被幾個路人揍了一頓。據當地人說,這兩個路人是外路人,很可能是同這兩個偷車賊是一夥的。他們見交警來,就逃走了。”這時,一位身材高大的四十來歲的交警叫道:“乘客們都到客車上來。駕駛員是哪位,也到客車上來。”歐陽芳菁應了一聲,上了客車,但不敢坐在駕駛員座位上,怕路上的人們朝他砸石塊。旅客們都上了車。那位高個交警拎了肇事現場撂在公路中央的那輛自行車,對歐陽芳菁說:“你坐在駕駛員位置上,我站在你身後,照我指的路線去開。”歐陽芳菁發動車輛,照交警指揮的路線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