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各就各位(1)(1 / 3)

有時候同學間的一句話,往往會影響著另一位同學的仕途道路。歐陽芳菁的“我從一名普通教師成為一名中共預備黨員”這一句話點醒了洪陽葵。洪陽葵本來是一心想走純文學藝術道路的人,在同學會中聽說歐陽芳菁就要成為中共黨員,回家後立即向霞市六中黨支部寫了入黨申請書。這一張入黨申請書一寫,洪陽葵戲劇性地丟了一個霞市副市長的職位。原來,這一年霞市人民政府要換屆,缺一個黨外人士任副市長,擬任洪陽葵為副市長。了解到洪陽葵已寫了人黨申請書,隻得把她改提為霞市文化局局長,那個副市長的位置,隻得改任他人了。洪陽葵對這事倒能淡然處之。到她擔任霞市副市長這一職位時,時間已過去了十五年,她正好五十歲。

歐陽芳菁對洪陽葵在同學會中的表現大加讚賞。他想:“洪陽葵現在身為幹部,對我同她多年的情感糾葛采用開玩笑的方式,在我麵前作了一種總結式的交代,乃是一種大智大勇的表現。我已是有妻之人,要好好地學學她的處事方法,對同我曾經產生感情的王珍霏、裴維敏作一種總結性的情感交代是很有必要的,畢竟她倆是主動同我要好的。男女之間的情感這種東西,總是不能無限期地拖延下去,否則,對於她們今後的家庭都是沒有好處的。如果處理得當,讓她們得到真正的理解,並讓她們得到心理上的慰藉,起碼說,使她們在心裏不再恨我,同時也減輕我對她們的歉疚心情,這才是一個真正大丈夫男子漢的作派。”這麼想著,便留意想找機會同她們各各懇談一次。

事情往往是這樣,自己要幹的事情,既然在意了,遲早總會找到去辦理的機會。一天下午,歐陽芳菁想去故鄉竹箬村去走走,來到縣城郊外的塘堤上。見楊柳婆娑,枝葉婀娜地隨風颭颺,那柳枝頭融著清沏堤河的水麵,激起河麵的漣漪,有如河中的魚兒的背鰭在切割著水麵;在參差排列著的堤岸兩側的幾棵高大的冬青樹和皂莢樹的掩映下,一個上身穿著白地汗衫、汗衫前麵印著《玩偶之家》為題材的畫圖的安琪兒,麵部粉黛微呈,胸前雙奶高聳,把《玩偶之家》圖案撐頂得呈誇張型地呼之欲出;她下身穿著一條白地印綠色箭竹花樣的齊膝裙子,腳穿一雙白色女運動鞋。這一身打扮,把那個俊俏的臉型映襯得媚態萬千。真可謂慧豔絕倫,風姿昭絕。心想隻有箬竹溪兩岸,才能滋潤出這等妙不可言的尤物。見她飄然漸近,她卻別過頭去,歐陽芳菁頗覺奇怪,走到兩人並排時,歐陽芳菁才認得來人乃是王珍霏。王珍霏一刹那間過去了,歐陽芳菁覺得宛然若失,心想自己欠王珍霏的情太多了,故而王珍霏以如此處之。他不好回頭去看她,以維護自己的風度和尊嚴,隻得繼續若無其事似地朝前走。走了近一百來米,見王珍霏母親神色黯然地手拎一個裝著大包食品的細網袋,匆匆而行。歐陽芳菁停住腳步,問她:“珍霏媽,你要到哪裏去?”珍霏媽的臉色老成多了,認出了歐陽芳菁,說原來是歐陽老師。我想和珍霏趁這個星期六到老家山上去看她外婆,她外婆病了。歐陽老師,這段時間很少碰到你,我家搬到建城路58號新居去了,你若有空,就來看看罷,我和珍霏明天下午就回來了。”歐陽芳菁說珍霏媽,你走好,我明天下午必定到您家去看看。”珍霏媽從滿臉的惘然神色中露出笑容,朝歐陽芳菁點了點頭,又匆匆地趕她的路。

第二天下午二時左右,歐陽芳菁找到了建城路58號樓房,這是一間六層的街路麵。他按了一層樓房的門鈴,房門開處,珍霏媽見是歐陽芳菁,一把拉了他的手,隨手關了房門,叫他坐在靠牆的一張紅木靠椅上。隨後泡了茶,把茶放在茶幾上,隨身坐在茶幾那旁的另一張紅木靠椅上,說這新泡的茶很燙,歐陽老師慢慢喝罷。”歐陽芳菁按捺不住想早點見到王珍霏的迫切心情,問珍霏媽珍霏在哪裏?”珍霏媽說她在四樓幹活,那裏空氣不大好,你先在這裏陪我聊幾句,喝了茶後,我再領你上去看她。”歐陽芳菁這才安下心來,說看這間樓房,坐北朝南,位置挺好的,定要花大把錢來建造。”珍霏媽歎了口氣,說珍霏爺爺在台灣為咱們國家犧牲後,按照他的遺囑,在台灣的珍霏小姨媽把三分之一的他的生前積蓄寄到這裏,建造了這間樓房。原來珍霏爺爺住的房屋現在她小姨媽仍住著。珍霏小姨媽已是五十來歲的人了,仍然是一個人過著孤苦伶仃的生活。她來信說再熬幾年退休,要變賣了房產後到這裏同我們生活在一起。你別看她出生時折斷了一隻手臂,卻是個很要強的人。珍霏爺爺死後,台灣那邊認為他是黨國軍官,要把他的骨灰埋葬在台灣,還是珍霏小姨媽出麵交涉,才把她爸的骨灰運回來葬到我家祖塋。”歐陽芳菁聽後,唏噓不已。他抿了一口茶,問:“珍霏在樓上幹什麼活?”珍霏媽微笑著說:“別急嘛!我把想說的話對你說完,心裏也就會舒服點。你對我家才會有個大概的了解,你對珍霏突然嫁給那個癆疔鬼也才會理解。珍霏在四樓正領著一班姑娘在趕做衣服呢!”歐陽芳菁說珍霏媽的話讓我越發覺得難懂了,珍霏不是在上班嗎,要做這麼多的衣服幹什麼?”珍霏媽說:“歐陽老師,你把珍霏為什麼領著姑娘們做衣服的因由弄清楚了,也就明白了那癆疔鬼是怎樣一個家庭出身的人,也就知道我女兒珍霏是怎麼一個孤傲耿直的人了。這事得從那癆疔鬼的父親說起。癆疔鬼的父親是我們箬竹溪上遊孤山上的一個山民。雖然是個山民,長相卻與癆疔鬼如同一個坯模裏鑄出的一樣,蠻清秀的,隻不過其父多兩撇八字胡須,當兒子的還不曾長出。癆疔鬼的父親十六七歲就出外彈棉為生。他與我們許多出外彈棉的箬竹溪人不同的是:他有個在外盜竊偷腥的惡習。主家的棉花、經線、衣服、鞋襪,什麼都偷。偷來了,轉一個地方就把這些東西拿到舊貨店裏賣掉,把錢就這樣地積蓄起來。說起那癆疔鬼父親偷腥的惡習,那可是真叫絕了。我怎麼知道他還有這麼一手?他家的廠房就在我家這間樓房的後麵,占有五六畝田這麼大的麵積。那是我聽珍霏對我說的。結婚前的一天,珍霏又吵著對我說,媽,我不嫁了。我說為什麼,她說那癆疔鬼的父親在教他兒子去幹壞事呢!我說你怎麼知道,她說我剛走到他家廠房中房間的窗外,聽那癆疔鬼的父親在罵癆疔鬼:‘你怎麼一點本事都沒有,連前屋的那個妞也哄不到手?老子當年出外彈棉,跑遍了大半個中國的村鎮城市,還不是看中一個好看的妞便睡她一個?現在安徽楊柳鋪那個大客戶楊阿姨,當年她父親是楊柳鋪的村支書。我借住在她家裏,正逢春雨不斷歇,我閑住在他家的稻草搭成的西廂房裏,又沒得生意做,在她家裏住了近半年,半夜三更起來,一分不花地睡了村支書的獨生女兒楊阿姨,把她的肚子都睡大了。我已是有你媽的人,怎好要她,臨別時你楊阿姨眼淚雙雙落,她老子還蒙在鼓中,我臨走時他還送給我五十元錢,五十元錢哪!這五十元錢相當於現在的二千元。我回家後,這外表上好的楊阿姨火燒眉毛似地閉著眼睛進贅了一個柴樁般的山民當老公了事。楊阿姨的大女兒比你大十歲,還是老子生的。你如不信,我過幾天去楊柳鋪訂服裝業務時叫上你,讓你認識認識那個姐姐。’癆疔鬼的父親在外彈棉為業,闖蕩江湖十多年,結交了外地的許多朋友,也積累了一定數目的錢財。心想一張彈棉弓怎麼發得了財,便回到家中,撕掉了一本已蓋滿印章的出外假證明,轉辦起服裝廠來。”歐陽芳菁聽到這裏,笑道珍霏媽,你女婿是你女婿,你親家是你親家,這是兩碼事嘛,況且你親家現已洗手不幹,重新做人,不再做惡事,關你女婿什麼事?叫珍霏今後好好地跟他過日子吧!看樣子,你女婿家倒還是有些經濟基礎的,否則,珍霏也不會嫁到這個家庭裏去了。”珍霏媽聽後激動起來,把頭慢慢地搖了搖,說哎喲喲歐陽老師,我娘兒倆文化低,也記得《周易》裏有這麼一句話,叫作4厚德載物’。癆疔鬼父親是個缺德鬼,那物怎麼載得了?他因缺德,折了壽,成了個短命鬼。一天,他接到西安市一個客戶電話,要他三天內趕到西安市,同他簽訂一筆五千套校服的合同。那時霞市還沒機場,不能乘飛機到西安。癆疔鬼父親聽後火急火燎的。如果超過這三天,這五千套校服的合同就要泡湯。他隻得自己開著桑塔納轎車,不分晝夜地朝西安趕。開到貴陽市郊時,已是下半夜,他開花了眼,誤認為疊在公路邊的一堆五孔板是公路,便朝白花花的五孔板上開,那堆五孔板是呈樓梯形疊放著的,癆疔鬼父親把轎車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