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宮女需要做的活很多,也需要看人的臉色行事,在最底層的宮女還要處處小心,稍有不慎就會招來責罰甚至是被處死。
雖是如此,但是若安安分分,不去招惹,不去奢求什麼,倒也挺好。我學著慢慢去適應做一個宮女的生活,也去適應做一個擁有自己思想傀儡的生活,反正也沒什麼期待,好與不好也沒有什麼區別。
日子辛苦卻也落得清閑,沒有權力的紛爭,沒有大公主的追殺,沒有人為了我而失去生命。
秋雅曾經好奇過,說我長得和大公主很像,我隻笑笑,人總有相像而已。看我沒有多說,秋雅也明白地沒有多問。
自從那日王嬤嬤打過我後,再也沒看到過她,聽說被調到別的地方了,至於調到哪裏了,都不知道。有宮女猜她應該是升女官了,也有人說她應該是惹了什麼人被滅口了,還有人說她應該被譴回老家了,誰知道呢?在這弱肉強食的宮裏,又有誰關心一個老宮女呢?
秋雅教的我都用心記著,手腳靈活些,少說話,多做事。所以其他的嬤嬤也沒那樣打過我,隻是偶爾看不順眼罵上兩句,我也不在意,罵就罵唄,哪個低等的宮女不挨罵呢?又沒什麼關係。
“秋雅,你走慢點,好不好?”我看著端著衣服穩穩地走在前麵的秋雅很是佩服。
“惜兒,你快點好不好?”秋雅在前麵不耐煩地回頭喊了一句。
“來了。”我應了一聲,快步跟著,結果跑得太快,踩著了自己的裙擺,身子一斜,顯些摔倒,手中的托盤傾斜,裏麵疊好的衣服順著托盤往下滑,我手忙腳亂地整理,誰知卻弄越亂,衣服直接滑落到地上,我趕緊蹲在地上收拾。
“你是哪兒的宮女,膽敢衝撞聖駕?”一個太監的聲音赫然在頭頂響起。
我抬頭,那身龍紋服映入眼中,往上,是那張有些風霜卻絲毫不減英姿的臉。
他渾身散發著一種睥睨天下眾生的氣度,屬於天之驕子的特有氣質,如鷹般的眼神敏銳有種我說不出的情緒,近距離能看到他的臉有些蒼老卻帶著慈祥,和記憶中那個身影重合,依稀記得他和藹的笑容。
突然有種很想哭的感覺,眼前的這個人仿佛存在記憶深處,是心裏最深的依靠,很想很想撲到他懷裏狠狠哭一場,然而,我忍住了,因為我知道那是屬於二公主的回憶。
我終究隻是個傀儡。
他看著我,眼神裏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疼愛和慈祥,他微微俯身,似乎想說什麼。
“皇上萬歲。”我一低頭,跪在地上。
剛剛差點撲上去了,看來二公主真的很愛她的父皇,才會有這樣強烈的感覺。
良久,頭上才傳來皇上輕輕地歎息:“走吧。”
我依舊俯首不敢抬起頭,隻聽得太監喊了聲“皇上起駕”,一行人繞過我,往大公主的寢宮走去。
那日見了皇上後,心裏總是有些難過和心疼,比起之前晚宴上的見麵,感覺皇上似乎又蒼老了,皇上也是父親,失去了女兒該是怎樣的心痛?
可惜,我隻是二公主的傀儡。
歎了口氣,我不再想皇上的事,隻是,這是什麼東西?
看著手裏金色的絲線我有些不明白,那日在大公主身邊我看到了之前在無人村裏的那個傀儡師,她依舊帶著麵紗。
和她擦肩而過的瞬間,她看了我一眼,那個眼神帶著詢問,帶著不解。
原來她是大公主的人,難怪那日對我們動手了,如果是這樣的話用活人來做傀儡的就是大公主了,雖然氣憤卻發現更多的是無奈,我隻是一個傀儡,大公主權勢這樣大,又能怎麼樣?
等她走遠後,我才發現自己手裏多了這些金色的絲線。
總感覺這些絲線很眼熟,說不出是什麼材質的,堅韌纖細,在我手裏閃著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呼喚我一般。
就好像失散了很久的朋友終於回來了,心裏有種暖暖的感覺。
宮女的生活我適應得很好,每日都很忙碌,雖然辛苦也少了很多煩惱,很多事都沒時間思考,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忽然想起那個懷抱,那些溫柔,哭得一塌糊塗,到二天,依舊是那個快樂的惜兒。
大公主的婚期越來越近了,霓裳殿裏裏裏外外都忙得不可開交,連浣衣局的活都重了很多,好些宮女被別的局要去幫忙,害得我們更加忙不過來。
“停停,都過來聽著,”一個小太監急急地跑進來,站在院子中間對著大家喊到,一幫宮女趕緊圍了上去,“大公主就要大婚了,你們都手腳勤快些,還有,衣服都洗幹淨些,千萬別出什麼差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