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債與塵(1 / 2)

這一聲傳來,千然是很想轉頭看看師姐臉上的表情,哪料一扭頭隻是一陣香風撲麵而過,蘇三憐一臉冰霜,嘴裏冷冷地念叨著:

“拆我的台,活得很糟心啊,很讓人糟心啊……”

哪裏料得到這師姐臉變得這般快,千然趕忙跟上蘇三憐腳步,嘴裏也忙道:

“師姐莫要和這一屆凡夫俗子多計較啊!”

在清一山上,這蘇三憐便是大師姐,長輩疼愛,晚輩敬重,哪有人敢對她指指點點的!如此大膽的拆台行為!雖然是無意的,但在蘇三憐看來,糟心啊,很糟心啊!

這千居士雖然是城中數一數二的豪居,但卻也是城中難得清靜的幾處宅子之一,其中的原因之一便是,這千居士中沒有一個下人,換種說法是,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下人。隻有一個佝僂的老頭作為看門人住在門屋中。

這事兒在民間其實傳的很邪乎,說是這些仙人都不用吃喝,或是說,要些吃喝,也可揮揮手便是滿桌的酒宴,法力通天。但也隻有像千然這樣的派中弟子知道,能下山的好處之一便是這‘吃喝’了,山上清淡什吃的淡出鳥味兒了,總要在這千居士好好吃一吃,過過俗癮。

至於這下人,千然也不是第一次來這千居士,卻真得應了民間的說法,她是從來都沒見著一個下人,但每日的吃食都是一餐不少,隻要這些個‘仙人小姐少爺們’吃便是了,吃完拍拍屁股走就是了,自會有人打掃、刷筷洗碗,但是誰在做?

千然也不知道,因為誰都沒見到過。這樣有神秘感的宅子,對這些神秘的‘仙人們’更加有誘惑力!

蘇三憐蓮步微挪,幾息間便到了大門口,隻見一個老頭佝僂著身子一臉無奈地在對著門口一年輕人說著什麼,一臉的褶皺因為焦慮都擠到了一塊兒。

“祁叔,請客人進來說吧!”

蘇三憐聲音傳來,那叫‘祁叔’的老頭似乎更加難做,似乎還有些擔憂年輕人,歎了口氣,讓了一步,那年輕人正是糖葫蘆小哥,似乎小哥剛才的叫喊用盡了精神氣,現在有點蔫,但聽見姑娘聲音傳來,震了震胸脯,鼓著氣就往大門裏走。

祁叔搖了搖頭,走回大門中,關上大門。

千然似乎沒有了剛才的焦急,發現真是那糖葫蘆小哥,一雙大眼睛裏裝滿了‘不用無聊了’的意思。

小哥手上還扛著他自己的半笤帚糖葫蘆,便這麼有些哆嗦地跟著蘇三憐在這碩大的宅子裏左右穿行,行至中堂前的大院,蘇三憐停下了腳步。

小哥慌忙也停下了腳步。

千然似是顯得很乖巧,一句話也不說,隻是時不時瞟一眼小哥,誰也沒看到,千然袖中的嬌手悄悄掐了一個法決,一抹藍光一閃而逝。

中堂前的大院沒什麼額外的特色,中規中矩的石凳,中規中矩的石板地,中規中矩的方正格局,此時,還站著一個中規中矩的可愛姑娘——千然,當然,也隻是看似‘中規中矩’!

另外兩人,卻顯得異常紮眼。

蘇三憐本就是道派弟子,骨子裏的清冷氣息加上不凡的外貌,一個如此美貌的女子便這麼直挺挺地站在幾步之外看著你,對所有男人來說,本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但小哥卻絲毫沒有這種感覺!

這更像是被獵豹盯著的感覺,而自己更像是,一隻羚羊?

不不不,應該不是羚羊,如果是一隻羚羊,對獵豹來說,起碼還是食物,但蘇三憐看自己的感覺——她根本不屑吃自己!

小哥雙手像是抱著救命稻草一樣抱著自己手中的笤帚,心中幻想了不知多少次的‘英雄氣概’,此時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這對小哥來說是恥辱的,當然,也要他此時有心思思慮這方麵的事情!

蘇三憐突然歎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緩緩道:

“你很讓人糟心啊!”

一旁的千然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後又忙憋了回去,瞟了一眼師姐,又瞟了一眼小哥懷裏的糖葫蘆,舔了舔嘴唇。

“欠錢的說債主很糟心,這我能理解!”小哥有些哆嗦地道,似乎眼前的女子也沒那麼可怕!

蘇三憐沒料到小哥來了這麼一句,眉頭一挑,道:

“可是啊,你讓人特別糟心!是‘特別糟心’!”

小哥給自己打了打氣,答道:

“什麼糟心不糟心的,別威脅我!師傅說了,若是有人威脅我,要想想何為道義,何為皮囊!再說……這個,再說你師妹也便是搶了我半笤帚的糖葫蘆,於各位仙人來說,不過是彈彈指甲蓋的銀兩,嘿嘿,何必為難我個賣糖葫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