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3 / 3)

福建鄧茂七反,按察司副使邵某領兵失機,監軍金尚書濂為同年,邵私謁求免死。方入,都統太監曹吉祥忽來,急索邵斬之。邵竄入後幕,時周先生鼎在幕中,視邵之貌,曰:“公殺氣定矣。”飲之以茶,匿於床下。曹不獲而去。餘謂邵曰:“可少避二三日。”蓋軍中之令,凡違製者遇見即殺,稍緩則不問。人之死生亦有數矣。記之以見軍中一時之製。《寓圃雜記》

嘉靖丙寅,馬大司徒森督漕淮上,一夜夢儀衛葆蓋甚盛來迎,公問之,對曰:“揚州城隍來請公耳。”公曰:“我陽官也,冥司何為召我?”對曰:“未也。第請公相見敘次。此中城隍一歲一遷,凡十五遷始到公耳。”公頷之,聲諾而散。至萬曆庚辰公謝世,相距十五年也。《馬恭敏遺事》

萬曆丁未四月內,有海鰍大如牛船,入江至洪塘金山塔湖,暴鬣數日,眾以為怪,莫敢取,經五七日。人見其由磨心塔出海澳,有三汊港閣淺,複入峽內,至今未出,不知潛在何處,未經月,水漲五次。《塵餘》

論曰:“孔子刪《詩》,自三百而下無取焉。然殘章斷簡,若絲麻菅蒯之篇,間有籍以解頤,引而比事者,即學士經生屢稱之不廢也。餘紀郡乘,既提其要矣,至睹軼事有可異者,則又亟收之。蓋萍實征謠,羵羊誌怪,槎浮牛渚,熊入羽淵。出淖者見危酬恩,亢回者用幽報德。冰山消於見目見,郿塢積以成灰。玄都千樹之桃,邯鄲一枕一夢,若有若無,乍得乍喪,仰俯間總為陳跡,而勞生者逐逐擾擾,真足嗤矣。昔宋洪邁采遺事,著隨筆,壽皇清閑之燕閱而喜之,謂其議論有裨。是叢談也,竊亦附於菅蒯之逸詩,而觀省者,或庶幾於隨筆之後雲爾。

《福州府誌》後序

昔宋朱元晦知南康,甫下車,即詢圖誌,舉郡之林林總總,巨巨纖纖,莫不目擊而存。元晦於化原,急先務矣。

郡大夫豫章喻公來守福唐,首閱郡乘,闕而未續者垂三十年,遺佚相尋,久將安考,穆然有元晦之思焉。適直指山陰陸公檄下郡國,修全閩之誌。其在福唐,海邦稱都會,襟帶列郡,則若裳之有衣,水之有源也。振衣者必挈領,祭川者必先河。於是奉牛耳於大司空林先生,而屬不佞為先生佐搜輯商榷,浹歲而告成。不佞宜有言於末簡。餘惟古者,列國各有史,郡之乘,國之史也。先生之家,載筆承明,抽金匱石室之藏者,祖、父、孫相紹,維茲郡乘之編摩董鐸,亦三世矣。正德庚辰誌,肇於文安先生,而通參君續之。萬曆己卯誌,則文恪先生之所手裁也,視前誌更而定者什之七。今之誌稟於先生,視前誌更而定者又什之五。蓋世有升降,俗有淳漓,事以漸繁,論以久定,古之人善繼者不能必其時之同,思兼者不能強其跡之合,要於其當,弗可易而已。

文恪與先生亦猶行古之道者也。餘嚐質之先生,叔季而下,魯國之門,峴山之石,如市賈焉。設祝史之陳,信靡有愧詞乎?即其後之不世如欒郤,何忍遺也;倘其不然,即其後之能世如杜張,何敢恕也?兩者皆所以定國是,勵世風者也。一有僭差,民無則矣。先生慨許可,不佞始偕謝水部、王武曹六七君執簡,從先生之後而次第紀之。若夫損益異宜,因革異製,山川、土田、祀戎、財賦,時萬時億,如式如幾,寧過於詳,毋失之略。世有如元晦欲視已成事者,此可得其大都矣。至於聞見未周,疑殆多闕,則以俟乎後之君子。

萬曆癸醜春三月之望

賜進士出身、文林郎、吏科都給事中、郡人林材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