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山縣,名字起得倒是挺有創意的,可這地方不但沒有錢山,而且窮得叮叮當當,目放四野,一片荒涼。
至於為什麼叫“錢山縣”?路人甲說:“從前這裏是一個小國家,有一天國王做夢夢見自己擁有了一座錢山,所以就把這裏改名為錢山了!”正點,名由夢中來,堪比千古一夢了。
路人乙說:“這裏又小又偏僻,皇上不重視,老百姓受了一輩子沒錢的苦頭,所以希望這裏變成錢山,於是就叫錢山縣了!”
路人丙說:“………”!
西門小雪如今是有史以來年齡最小的女欽差了。傳說中欽差大巨的處境都是很危險地,時時都會有壞人來追殺,所以西門小雪決定:衣服弄髒,臉上抹灰,悄悄進城,等護龍山莊派來了護衛再說。對於這副爛行頭,西門小雪可是經驗豐富啊,想當年………
應該如何著手呢?如果換了公子來,他會先做什麼?至於衙門,現在肯定是找不得的,一找縣衙,那不出半個時辰,全縣人都會知道這裏來了個小欽差。那麼,就從鄉民的身上著手吧!
對於一個帝國來說,它最繁華的地方就是帝都了,因為那裏是全帝國的政治和經濟中心。同樣道理,一個小縣城,它的中心就是城關鎮了,這裏有縣衙,有集市,有大街,當然還有形形色色的人,官員,商人,工農文武,有喜有憂。唯一最特別的是,相比這裏麵黃肌瘦的普通百姓來說,這個地方當兵的人一個個都是麵色紅潤、腦滿肥腸,外加神氣十足。這,應該不是很正常!
西門小雪一跨進城關鎮,便在不顯眼的城牆上刻下了一截竹子,內有九個竹結,這是劉承的獨門記號,隻有丐幫的弟子和劉承最親近的人才知道。現在小雪作這個記號,意思是說:大爺我到此一遊,丐幫弟子,速來請安!
茫然四顧,四周一片蕭條。大街上的店鋪十有五六都是大門緊閉,路邊擺賣的攤販也個個是無精打彩,慘淡維持。商旅行人俱是一身髒黑,許是無水清洗。
“水來嘍,水來嘍!”不知是哪個一聲呐喊,忽然大街上立如炸了蜂窩般騷動起來,一下子就多出了千百人,而且兩邊的商鋪房屋仍是在不斷地往外湧著人潮,人人手裏都提著炊具,鍋碗瓢盆,不一而足,全往大街的另一頭趕去。
西門小雪跳上路邊的一隻木梯,瞄了許久,看見的除了人,還是人。終於忍不住好奇心,也向著那方向去了。
“別擠,別擠啊,這是正正宗宗的從錢山大運河運來的河水,因為我們的驢子累死了一頭,所以呀,這水又要稍微漲一點價,今天一斤賣一兩銀子,不買沒關係,請退後,自然會有人來買的!”小雪仗著自己練的高級輕功,不費力便擠進了人潮中心,卻發現是十幾個城防駐軍在做生意——賣河水!
此話一說完,人群更加喧囂了,一時間嚎哭聲、叫罵聲震動天地。
“昨天不是才五十文錢一斤嗎?今天怎麼就要一兩銀子了?你們搶啊!”
“我有一兩銀子,可不可以給我多稱一點兒?”
“來,給我五十斤。來人呐,給我抬水!”
“老天爺啊,你快下雨吧,我隻有幾個銅錢了,還要買米呀,我相公要是渴死了,我也不活了啊!”
………
“停——別嚎了,今天的水已經賣完了。想要水,就回家找銀子去,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再來一趟,走嘍!”
水,水啊!
一斤河水,不夠裝半碗,卻賣一兩銀子,還供不應求。得了得了,回頭把“雪飄飄大灑樓”給關了,專門來這裏賣河水。
一碗又黃又渾濁的河水,留到第二天早上起碼會澱出半斤的沙子來,這樣垃圾的東西,在這裏卻成了稀世珍寶,有錢也買不到。哭去吧你,一滴眼淚值十幾文錢呐!
水沒了,人流也就漸漸散了,大街複又陷入沉靜。
“等一等”,一個清脆如黃鶯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光聽著這聲音,就知道這說話的人一定是個美貌與可愛並重的小姑娘。隻是,是誰在叫誰呢?
小雪轉過身,一個小捕快躍入眼簾。仔細看清他的長相,一個名字自心中油然而起——聞葉兒!
不,不對,不過是長得有七分像而已。隻見她十五、六歲的年紀,明眸浩齒,皮膚嫩白,小嘴輕笑,是個可愛型的小美女。一身捕快服飾雖是很久未洗,但大小適中,絲毫沒影響到這個女捕頭的形象,反而更讓人生出一種心疼的感覺。這樣的小美女,怎麼會做了捕頭呢?她應該,嗯,應該給公子做老婆!
這位被西門小雪內定為公子老婆的美女捕頭,左手挎刀,右手端著一碗水,纖手輕斜,碗裏的河水就緩緩倒入了一隻破了個口的小木杯裏。舉著小木杯的一雙髒兮兮的小手正輕微地抖動,昭示著木杯主人的激動,這可是救命的生命之水呀!
“好了好了,張姐姐,已經夠了,您快回家吧!您老爹還在等著水呢!”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小男孩,頭發蓬亂,衣衫襤褸,身上髒得仿佛已經有五千年沒有去清洗過了。這小男孩接了美女捕頭給的水,一溜煙跑到了牆角,扶起躺在地上的一個稍小點的小女孩,又叫道:“小妹,小妹,別睡了,快喝水,喝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