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出門目送師父坐車離去,愣了半天神,總有一種預感,那就是這是我和師父最後一次對話了。忽然,我感覺背後一涼,弄得我一哆嗦,我回頭正看見三元把手收回去,臉上還帶著點歉意說:“哎呦,小七爺,我這手太涼了,可不是故意的,咱們快進來我帶你到屋裏放行李。”我說沒事的,叔。他一邊接過我的行李在前麵走,一邊跟我說話:“以後啊,就叫我三元,就行了,這加個叔字,我還怕有點擔不起。”我忙說:“叔啊,那可不行啊,這三元不是您名嘛,我師父說見長輩不能直接叫人家名。”三元叔笑了,“行,你師父把你教的挺好,不過我這三元不是我的大名,放心叫吧。”我說,那我知道了,三元叔。說完他哈哈大笑,然後說:“我有個兒子,剛出生不久他媽就跟別人跑了,我就給他取名叫三全,一是票全,有錢啊,這二是命全,活得長啊,這最後呢,就是女人全,長大了不缺女人。”說完了,三元叔自己哈哈大笑,我也跟著樂,卻也什麼都說不出來。
“一會啊,您那房間倆床,您那,委屈點,和我兒子一起住一段日子,”我說“三元叔,沒事的,我一個人睡害怕”,說完他又哈哈大笑,我心想,這真是個爽快人啊,兒子肯定也差不到哪去。三元叔說:“你叫拿我逗笑(取樂的意思)吧,這七爺養的小孩兒,自己睡墳頭都不怕吧。”我也跟著樂,我想了想,自己睡墳頭是不怕,可我覺著那樣腦子有病。走過了飯店,來到後麵的院子,這院子倒是挺大,比那飯店的麵積都大,正北對著飯店,這其他三個方向各有一間屋,而且看那門臉,也不比這飯店小到哪去。三元叔可能也看出了我的表情,他說“這正對著咱們的南邊的屋子就是咱們睡覺的地方了,其他那幾個屋子啊都是放東西的,不是我編假話逗您的,屋子多但是不能睡人,小七爺可別多想,我和您師父的關係,可不會怠慢了您的。”我說“三元叔,我倒不是在意這些,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問。”三元叔忙說“哎呀,跟我客氣啥,有啥話就說吧。”我說三全這麼半天沒出來,是不是發燒生病了啊。三元叔停了步子轉身看我,“哎呦,小七爺,您可幫幫我吧,這剛才七爺走的急,我這沒好意思攔,尋思萬一不是那邪病豈不是耽誤了七爺的時間,我這還想把您安頓好了,再帶三子上醫院呢。”我說,三元叔,您別急,您這房子是我師父布的局兒吧,三元叔連忙點頭,沒錯沒錯,這地方是堂口,是七爺幾十年前布的局了,全按他說的蓋的房子。我說,那我看得應該就沒錯了,您這南邊的屋子在離位,您說三子剛出生他媽就走了,這種生而母棄的多是命中缺水,您這離火一燒,院子裏空蕩蕩的,艮坤相對,這陰陽之氣穿堂而過,時間久了,不僅人容易生病,您這生意也是不好,而且您這堂口是開飯店的,五穀都是衝陰煞的,所以陽氣是盛之又盛,三子的身體肯定受不了啊,高燒是正常的。三元叔忙問,哎呦,小七爺,那您說這怎麼破啊。我說沒事的三元叔,這都是小病,我剛才看見您店裏有盆虎皮蘭,您往您這院子西南角那擺上,然這地方陰陽協調一下,然後院子當間放完水,再給我來三根香,說完我說,三元叔,咱們先進去吧,讓我看眼全子,然後咱們開始準備一下,您先幫我把東西準備好,然後您去把虎皮蘭拿來,我們進到屋子裏,我就看見躺在床上的三子了,一般人發燒臉都是發紅的,不過這風水上陽氣盛導致的“發燒”,隻有頭是熱的,其他地方都是涼的,這燒的是內火,臉是發白的,眼睛感覺火辣辣的,物理降溫都不管用的。三子的症狀也正是符合我的判斷,這時候三元叔回來了,“小七爺,花擺好了,這是您要的香,水我已經擺在院裏了。”我拿著香,徑直走向那碗水,端起碗喝了一口,漱了漱嘴往東邊噴出去,然後跪在地上,向東邊磕頭,然後向北邊磕頭,再西邊,最後是南邊,三元叔看我衝著他的方向磕頭,也忙跪下,我沒管他,嘴裏小聲念道:“四方身法,離火在下,上方火神,急求化化,勾火扶身,人不留之,請燃邪魔。”我閉眼口中默念,三元叔看我手裏的香,無火自燃,甚是驚訝,我念完三遍,睜眼將香插進碗裏,短促而響亮的喊了一句“定!”隻見那香竟插在了一碗水裏,我隨即起身,三元叔也起身跑過來,我說“叔,沒事了,香燒完,連著掉進碗裏的灰一起給三子喝了,喝完好了,就要掉進碗裏的灰,掉在碗外麵的灰不用管,也別掃走,以後避著那灰走,等他沒了就沒事了。”三叔連連點頭。這香比正常焚香燒的快,一根煙的功夫他就燒完了,三元叔端著這碗水,給三子喝了,喝完不大會,三子就起床,說“爹,餓了,又餓又渴。”三元叔摸了一下三子的頭,對我笑著說,哎呦,小七爺,您這可真神,頭不熱了,這身子上也不涼了,然後三元叔說,三子,快躺下,病剛好,爹給你和你這小哥哥做頓大餐,說完回頭又看我笑了笑,過來握我的手,說,小七爺,這情算我欠下的,以後一定還,我說三元叔,您這別讓我不好意思了,哈哈哈,我也餓了,快做飯吧。三元叔一聲好嘞,就出去奔著院前麵的飯店去了。我看著三子說“你叫三全是吧,以後我就叫你三子吧,你叫我陽爺”,說完了我就特別嘚瑟的看著他,他也懵逼的看著我,問我,“你是誰啊?”我還不要臉的說,“剛才發燒了是吧,我可救了你一命,以後可別忘了逢年過節多給我燒點紙。不是,多給我點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