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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話:那一年,我愛你
黑色的眼眸,披著黑影的身形,黑豹臥在他的腳邊——他還是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永遠不會為他人著想的卓冠堂少堂主——卓遠之,還是那個總以為憑著雙手可以掌控一切的梅菲斯特。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卓遠之回應著封千裏的客套,臉上卻不含半點兒微笑,冰冷的表情一如身在卓冠堂的他。
封千裏也放棄多餘的客氣,掛著霜的臉足以凍結在場所有的人。“沒想到你竟然會褪下那麼複雜的背景,在這裏做個平凡的大學生,還號稱什麼‘羅蘭德三騎士’之一。”
“看來,你很詳細地調查了我的近況,能得到你的關注,我很榮幸。”卓遠之掛著慣有的惡魔笑容,讓人不寒而栗——在英國還對他的狀況了如指掌,卓遠之不喜歡這種被透視的感覺。
他可以調查別人,但不允許別人接近他的保護色,這也是梅菲斯特的處世原則之一。
這兩個人一見麵就你來我往,幸之霧看著他們這副對局,甭提多別扭了。左手捶卓遠之的胸,右手敲封千裏的頭,對他們兩個,她一樣地“疼”。
“你們倆就不能安分一點兒嗎?又不是警察和強盜,見麵就開火,你們煩不煩啊?”
“不煩!”
“不煩。”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地回答了幸之霧的問題,對彼此間的默契,他們倆非常適應。
吞吞吐吐不是大丈夫之所為,卓遠之迎頭便問:“封千裏,你來幹什麼?”
“他是隨幸德書律師來羅蘭德法學院做交流的。”宇文寺人遠遠就看見卓遠之和新到的封千裏幹上了。莫非這兩人本是舊識?
卓遠之聽到“幸德書”三個字下意識地望了望身邊的幸之霧,她無所謂地聳聳肩,“見到千裏,我就猜到他來了。”既然幸之霧已經猜到,封千裏也無須再做解釋。隻是,這父女間再見麵究竟會如何,還等下一回分解。“幸叔……幸叔他……”
“他沒提到我,也沒想過要見我,是吧?”幸之霧說得稀鬆平常,毫不在乎的模樣。一切盡在她的意料之中,又有什麼好在乎的呢?
卓遠之寬厚的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上,她側過頭向他微微一笑,左手覆上自己的肩頭,覆在他的手背上。
“我沒事,巨好。”這五個字概括了她現在所有的心情。
他無語地拍拍她的肩膀,陪她共同麵對所有的悲傷。在場的封千裏和宇文寺人同一時刻全都失去了語言,共同經曆過怎樣的變遷,兩個人才能有這樣的默契?
封千裏突然覺得自己的出現有些殘忍,總以為將之霧帶回陽光的世界才是為她好,現在看著他們倆彼此交疊的雙手,他忽然失去了主張。
蝙蝠喜歡黑夜,白日刺眼的陽光總是讓它們不安。人以為蝙蝠很痛苦,因為見不到太陽的璀璨,蝙蝠卻享受著黑夜的寂靜。
快樂,自己說了算。
“我想回卓冠堂。”幸之霧有些退縮,她想回家,隻有卓冠堂、卓爸和津庭叔才能給她家的溫暖,她要那種感覺,從她懂事起她要的就一直是最簡單的幸福。
卓遠之牽起她的手,他帶她回家。“咱們回去!這就回去!”
一前一後,一高一矮,一壯一弱,惟一聯係在一起的是交疊的雙手,他們一起回家!
抱著比人還高的絨毛熊,幸之霧坐在地上,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女生一樣嘟著嘴。卓遠之撓了撓黑發,那動作跟戰野有點兒像。人待在一起時間長了,果然連習慣動作都會傳染。
“你……你別這樣!”
她耷拉著腦袋,什麼也不說,一個勁地生悶氣。
女生的心思永遠比最高深的武學還難懂,卓遠之試著降低身高與她平視,折騰了半天,他發現隻有單膝下跪能更接近她。
“喂!我說幸之霧,現在的你一點兒也不像你。”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天塌下來也有高個頂著,如果高個正在撿錢,那麼你頭上的那片天一定塌不下來——這不是你的生存守則嘛!隻不過是幸德書回來了,你用不著露出比天塌下來還可憐的表情吧?”
說了好半天,幸之霧毫無反應,完全沉浸在沮喪之中,像是離死不遠了。這是最糟糕的結局,她哭也好罵也好,他還有法子解決,她這樣一言不發,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大不了……大不了我將他打包寄回英國,這樣總行了吧?”卓遠之覺得此刻的自己無比弱智,沒辦法,誰讓他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來解決她的沮喪呢!“你說吧!你說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
“不是……”
“不要我打包將他寄回去?”死丫頭,你究竟想怎樣?給個準話啊!
“不是為了那件事沮喪。”
她的嘴可以掛油瓶了,卓遠之突然想到一句俗話——三斤半的鴨子兩斤半的嘴,說的就是她吧!“那你是為了什麼事?你倒是說啊!”
幸之霧扁著鴨子嘴,滴下幾滴鱷魚的眼淚,“我今天沒去做校工,少賺了巨多的錢哦!”
“你這個……你這個……”卓遠之氣得說不出話來,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咬牙切齒半分鍾,他得出一個結論,“你這個壞丫頭!”
她搔搔頭,手依然沒放開懷中的毛茸熊。“壞丫頭?我不覺得啊!”
跟這種丫頭講道理等於向天人要感情,同樣都是難上加難的行為。早該知道,她不會為幸德書悶悶不樂,能讓她沮喪成這樣的,隻有——錢!
害得他緊張半天,掄起手打上她的頭,這丫頭欠教訓。她閃躲不及,聰明的腦袋被打笨了幾分。更讓幸之霧在意的是,在卓遠之麵前,她就跟亦悠和優優一樣,永遠是長不大的小孩。她又不是小孩了,當初去英國不就是為了證明給他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