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葉灝溟驟然輕笑,眉宇間的陰鬱逐層散開,連雨後初霽都不足以形容那愈發加深的玩味。
“那咱們就陪他玩玩…至於那批貨…”
雷烈靜默聽著,不由得唇角輕翹。
“你走吧,我不會收你這樣的學生。”張珂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不滿與厭惡,但是語氣格外的決絕,毫無商量轉圜的餘地。
眼底湧動的思緒被長而卷翹的睫毛遮擋住,再次抬眸時,傅馨唇角的弧度在刹那間歸於平靜。
張珂見傅馨打開手中的畫軸,眉頭輕蹙。
她見慣了胡攪蠻纏的學生,也早有一套拒絕的說辭,可對於傅馨,她連婉拒都嫌費時。
張珂抵觸的側過頭,落地窗外灰蒙蒙的一片,烏雲層層疊疊的壓著,心底的煩悶一時間劇增到了極點。
“你再不走,我就要叫地勤了!”
“這是我班上另一個女生的作品,她家裏臨時出了些變故也錯過了您的授課。”
傅馨將姚青的畫作平攤在張珂身側的沙發椅上,轉身欲走時隻聽見張珂冷然出聲。
“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心機了。”
張珂斜眼睨著身側展開的畫卷,“這其實是你畫的吧…”
“素描是我的短板,我擅長的是水墨畫。”
水墨畫堪稱國畫的代表,比起寫實的畫種更加注重意境,通過用水調和出不同濃度的墨色,以達到層次分明的暈染效果,又稱‘墨韻’。
張珂以水墨牡丹聞名,自然是知道其中深淺的。
除非是在繪畫方麵有著很高的天賦,不然的話沒個十幾年的功底休想畫出一幅形意俱佳的水墨畫,否則的話就是自取其辱。
此時在張珂看來,傅馨的一句‘擅長’無疑是狂妄自大。
低垂的眼睫緩緩抬起,張珂正要出聲冷斥,卻不想竟對上傅馨清澈澄淨的瞳眸。
不過是平常女孩最普通的打扮,沒有華麗的禮服,更沒有精致的妝容,卻偏偏讓張珂感受到一種從骨子裏散發而出的清貴優雅。
“打擾了…”傅馨毫不猶豫的轉身,手握上門柄時她紅唇輕啟,“通過表麵看本質,原來素有‘墨仙’之稱的張珂教授也沒能免俗。”
“你什麼意思?”張珂下意識的出聲詢問,但是回答她的隻有悠然關閉的房門與閑人退去的靜寂無聲。
張珂靜默坐著,許久後才拿起身側的素描畫。
輕抿的唇角似有若無的輕翹,待看到落款後,眉宇間才終於露出點點讚許。
“喂…是李老師嗎?我是張珂,對…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在我回到南沙市之後見一見你班上的姚青…”
離開休息室後,傅馨找到一處靠窗的座位坐下,她看著玻璃窗上被雨水衝刷的臉,終於忍不住的皺了皺眉。
這場雨從她出發來南山就一直下著,期間雖斷斷續續的停過,卻始終沒有晴天。
也許…
“怎麼了?人家沒相上你?”
又是葉灝溟那張陰魂不散的臉!
“你不是說你有事要先走嗎?”
“走了多可惜啊,走了豈不是就看不到你這張失魂落魄,失落悵然,失意怨憤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