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帶著簡單的行囊,來到那個破爛不堪的中學時,本來就很沮喪的心情,變得更加陰鬱了。這裏的條件比想象中的還差——采光極差的教室、破爛的桌椅、一點火直冒煙的爐子,缺水又少電。聽說有些水平的好老師都想方設法地調走了,好容易請來的外語老師聽說正在聯係往外調。再看那些學生,很多到這裏也隻是為了混張高中文憑,沒抱多高的期望。
麵對此情此景,他除了懊悔,便是歎息自己的命運不好,心想:到了這地方,再怎麼努力,也是白費勁。
於是,他上課無精打采,作業也是應付,常常捧著一本小說打發時間,露出一副看透紅塵的樣子,青春的朝氣早已失落。
就在他和同學們打算就這樣混下去的時候,一位老師改變了他們。
那天,那位已經退休、因缺人手又被返聘回來的教語文的謝老師,走進課堂,給同學展開一幅油畫。那畫麵很簡單——蒼茫無際的大漠,一位孤獨的旅者,正趕著駱駝朝前艱難地跋涉,風撩起他蓬亂的頭發,滿臉的滄桑依然掩不住那份獨特的堅毅與執著。
他不由得一遍遍地念著油畫的標題——《走出大漠》。是啊,大漠空闊無邊,風沙肆虐,他不能抱怨什麼,隻能堅定一個信念,那就是努力地走出去,別的什麼都不用管。
“同學們,請記住,無論何時何地,都沒有人能攔住你的努力。”謝老師深情地注視著他們,真誠地說道。
刹那間,他幽閉的心田裏,拂過一縷清爽的風。他滿懷感激地衝著謝老師點點頭,再麵對那塊粗糙的黑板,他竟生出一份特別的親切。
他在每一本書上,都寫下兩個大大的字——“努力”。
此後,他不再抱怨學校條件太差,不再挑剔老師水平如何,而是把十二分的精力都花在了學習上,認認真真預習、聽課、完成作業,還跟同學組成了“學習小組”,互相取長補短,日子一下子變得充實起來。
後來學校又分來幾個年輕的師專畢業生,校園裏又濃了一份青春的氣息。他的學習成績在穩步上升,那次用省重點學校的測試題,他的考分竟然進入了縣一中的前十名。他明白,這意味著照此努力下去,他不僅可以考上大學,還有可能進名牌大學呢。
更讓他高興的是,在謝老師的指點下,他對文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篇篇洋溢著校園氣息的習作,紛紛地見諸報端,讓他兒時的作家夢一點點地真實起來。
當他將一張張“三好學生”獎狀和一份份印著他文章的樣報、樣刊,帶給一輩子在田間耕作的父母看時,他們跟他一樣喜悅地感歎道:“真沒想到啊,一個人要是肯努力,什麼樣的奇跡都能產生。”
那年高考,他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大學,他的同學也有八個分別考入了省內外的大中專院校。這在當地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原來對那所鄉中學不抱什麼希望的人們,開始紛紛關注起那個不起眼的學校,鄉裏也開始著手改善辦學條件。
一天,他偶然地遇到了現在省城外貿部門工作的昔日大學同寢室的田力。見麵沒三分鍾,田力就直跟他慨歎:日子過得太沒勁兒,單位裏的同事虛偽、庸俗,領導用人的裙帶關係,自己說話和辦事要如何看人眼色等等。聞之言,再看田力一臉的苦相,他知道田力陷入了這樣的沼澤:對環境的不滿,對世事的抱怨,讓自己不知不覺中放棄本該擁有的勤奮和努力,讓頹唐纏住了本該富有朝氣的青春。
“可是並沒有人攔著你去努力啊。”他這樣勸慰老同學。田力搖搖頭道:“難啊,方方麵麵的關係,已搞得自己筋疲力盡了……”
於是,他又跟田力講起了那幅《走出大漠》的油畫。田力怔怔地望著他,仿佛不認識了一般,口中喃喃地念叨著他說的那句話——“沒有誰能攔住你的努力。”
真的,每個人所遭受的境遇可能相差甚遠,每個人的活法也各不相同,但有一點是不容懷疑的,那就是沒有人能攔住你努力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充實、快樂和輝煌。隻要你願意,並一直在努力著,即使是在很差的條件下,也依然能夠創造出無愧於人生的奇跡。
少一些抱怨,少一些挑剔,以走出大漠的堅定與執著去努力拚搏,正是擁抱生命的最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