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 別時容易見時難(2 / 2)

“哦,那也許不是他呢。”我不甘心地說,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我明知道他的蒼涼結局,卻又什麼都不能為他做……這樣的現實,我當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府中上下都病倒了,為何你獨獨沒事?”沉默片刻,眼看宇文慵看我的眼神越來越探究複雜,我清醒過來,別過頭拭去臉上的淚水,調轉話題,單刀直入地問道。如果讓他察覺我對蘭陵王的異樣,對他對我,終是沒有好處。

“……怎麼,你懷疑我?”宇文慵聲音一沉,一雙星眸頗具壓迫性地望向我。

“……懷疑過,不過現在不了。”我留意他的神色,片刻之後,輕聲說道。

“哦?為什麼?”宇文慵怒氣隱現的麵色微微一怔,微眯了眼睛,傲然又疑惑地問。

“……直覺。看你偷偷把藥倒掉,想來你是裝病,所以才會懷疑。可是……”我掃過他逼人的深眸,拉長了聲音,轉折道,“你要真想除了他們,大抵也不會用這麼婉轉的方法,若要下毒,也必是見血封喉的,哪還容得人家苟延殘喘。”

話一出口,自己也覺得這措辭很是奇特,一個長句子下來,竟聽不出是褒是貶。

“哼,怎麼,你以為你很了解我麼?”聽了我的話,宇文慵微微一怔,隨即唇角揚起一個不以為意的冷笑。

“我說了,是直覺,跟了解無關。”我淡淡地回答,忽然又想到什麼,揚聲問道,“你可知道宰相大人的舊疾是什麼病?夫人呢,她得的又是什麼病?”

“……宰相一直有心痛的毛病,平時吃藥保養著,很少發作。夫人有很輕微的哮症,昨晚卻一下子加重了許多,好幾次險些背過氣去。”宇文慵微一凝眸,一邊也陷入沉思。

“我的胃不好,算是舊疾,腳踝卻是新傷。即便有人也費了心思來害我,也來不及配治讓我腳傷加重的藥物吧。……府上每個人都是舊病複發,可每個人的舊病也各不相同……恐怕,不是下毒這麼簡單吧。”我歎口氣,心底浮上一絲怯意。想來多虧自己這幾樣舊疾都不致命,否則現在豈不岌岌可危?轉念想起前幾日的傀儡咒,隱約覺得這背後有股巨大而神秘的力量,仔細思索,卻又毫無頭緒。

宇文慵深深地看我一眼,頓住片刻,似是在猶疑我可不可以相信。終是開口說,“……少時有師傅教過我一些奇門遁甲的皮毛。我發現宰相府中幾處主位,都在隱秘地方貼了黃符。庭院正中那株蟠龍木似乎也有人動過,放了個蟻窩在樹根部。”

“……你是說,有人壞了宰相府的風水,並在四周貼符下咒?”我心中陡然一驚,那傀儡猙獰詭異的臉孔又浮上眼前。古代盛傳巫術,想來下符詛咒一事,絕不是憑空捏造。“到底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本事一夜之間搞垮宰相府?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不知道。總之,來者不善。”宇文慵微微歎息道,被人掌握在股掌中的感覺總是不好受的。

“……可是,為什麼獨獨你沒事?”我歪頭看著他,疑惑地說,好奇問道,“莫非你從小都沒有生過病?”

“……不知道。我小時候體弱多病,應該有許多舊疾才對。”宇文慵凝神望住我的眼睛片刻,未能在其中找到一絲試探,諷刺或懷疑,這才開口回答我。

此時天光已快大亮,一陣困意襲來,雖然胃和腳踝還是隱隱作痛,卻還是意識模糊,睡意漸濃。

隱約覺得有人在我床邊凝視片刻,轉身走出房門。我把頭深陷入枕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