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縉雲皺了皺眉,“但我占卜失敗,幾乎弄得整座冀論城的百姓陪葬,即便他們不怨我,我也怨我自己。愛睍蓴璩”
“你這回占卜並沒有失敗,”蘇琚嵐緩緩說道,“你占卜的結果是冀論城不會遭受災難,而不是這座火山會不會爆發。就像你現在看見的,隻是虛驚一場,冀論城還是好好的在這裏。”
華縉雲微微苦笑:“郡主,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蘇琚嵐搖了搖頭:“還真不是安慰,我自覺涼薄,沒有落井下石已經算難得的好心了。但這回,我確實是佩服的你的占卜能力。”
華縉雲道:“實話告訴郡主,卜雲冊上麵的圖形跟文字,其實都是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寫的。祭司是世襲製度,我們天生就有占卜的能力,看雲識天氣是最基本的技能,甚至談不上占卜的技巧。在我們祭司眼中,五行八卦才是真正的占卜。可惜我們占卜的次數越多,我們的記憶就會退化的非常厲害,我怕記憶弱化到最後連看雲識天氣都不會,所以我就把與天氣相關的東西都寫在卜雲冊裏。”
蘇琚嵐道:“有得必有失,我覺得這很正常。”
華縉雲笑道:“郡主看得很透。我能占卜卦象,郡主則料事如神,我原本聽了郡主的事很不服氣,所以暗中想跟您較勁,但如今我棋差一招,輸得心服口服。”
“我沒想過跟你爭輸贏,真要說到爭,我想我爭的應該是冀論城的一個‘利’。”蘇琚嵐如實說道。
華縉雲皺眉:“什麼‘利’?”
“冀論城豐衣足食,一年四熟自給自足,在這種荒僻地帶是最有能力提供糧草資源的城池。”
華縉雲頓了下:“道臨城秦家提供礦物,萬家提供鍛造,礦物加鍛造給郡主的‘器’。冀論城再提供‘利’,那麼獨缺的‘人’,則是由剩下的福良城跟水月城提供了?”
蘇琚嵐微笑:“你這是占卜還是猜的?”
華縉雲答道:“猜得。有件事要如實向郡主交代,我上回說郡主的姻緣簽是下下簽,其實是我撒謊了。”
蘇琚嵐好笑道:“難道是上上簽?”
華縉雲苦笑道:“都不是。郡主的卦象是我從未遇見過的怪像,是空的,也就是無!”
蘇琚嵐略微皺眉,“什麼意思?”
“不知道郡主相不相信命運跟天機之說?有些時候我能預知的卦象,從祭司角度來說就是所謂的命運,而郡主卦象為空,從我的角度分析,是你已經脫離了所謂的冥冥注定。空是虛空,是無,但也可以是多變,萬變。”
空?無?多變?萬變?
不知道為何,蘇琚嵐腦袋裏驟然想起水龍雛曾對她說的話,“璽嵐,我隻所以要將水龍珠交給你,是因為我覺得你與唐酈辭跟郝師旋相比,你更善變,所以能跳脫棋盤另開局麵。”
華縉雲看著蘇琚嵐沉思的模樣,忍不住喚道:“郡主?”
蘇琚嵐回過神來看著她,若無其事的喝茶,“曾經有人跟你說過同樣的話。你占卜我的卦象為空,那你能占卜其他人的嗎?”
華縉雲搖了搖頭:“必須真人到我麵前,占卜這事也並非眾人傳得那樣神乎其技。”
蘇琚嵐頓時有些掃興,“不過我想他們若到你麵前,可能卦象更離奇也說不定。”
“這世上很少有人的卦象像郡主這樣離奇,就像我說郡主頭上有三個渦,不是大人物就是惡人。這世上也沒幾個人能有三個渦。”
“那我第二次問你,我是大人物還是惡人?”
華縉雲想了會兒,緩緩搖頭笑道:“我依舊不知,如果真能輕易看透郡主,那我也沒必要認輸了。”蘇琚嵐微微抿嘴,回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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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啟程,通往沙漠與海洋交際處的福良城,公孫錦幣騎著九尺高的駿馬走在眾人最前方領路,“道臨城、冀論城,接下來就是福良城了,剛剛才從自家土地分割出去,應該不至於像其他城池那麼難搞吧?”驀地,他突然回頭瞅著與贏駟同騎一匹的蘇琚嵐,“你大姐就在福良城那裏練兵!”
“我大姐
?”蘇琚嵐頓了頓,好像一時間失憶似的,半晌,她才想起了有這麼位少小離家鮮少回的蘇家大姐——蘇挽瀾!蘇挽瀾比蘇琚嵐年長了十歲,所以在蘇琚嵐幼時的腦海中,這位大姐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正色模樣。
蘇挽瀾的名聲,秦衛霜也是如雷貫耳,她道:“敖鳳國雖然將四絕和雙姝並排,但這雙姝其實比四絕提早出現了五六年,最開始不叫雙姝,叫黑白雙煞。”
“黑白雙煞?!”蘇琚嵐聽著這名字忍不住想笑,但想起這黑白雙煞可是包括了自家大姐,她便忍住笑意。
哪知贏駟偷偷湊近她耳邊道:“我以前也不明白為什麼叫黑白雙煞,但是小時候曾經看見你姐姐跟皇後娘娘的妹妹端石蘭兩人站一塊,端石蘭很黑,襯得你姐姐很白,所以兩個人站在那裏對比實在是太鮮明,再加上她們性格彪悍,所以就有人傳了‘黑白雙煞’的稱號。”
“四絕,雙姝。話說——”蘇琚嵐扭頭看著贏駟,“我經常忘了你還是四絕之一呀?”
“四絕哪能跟雙姝比?”不待贏駟得意回答,秦衛霜再度潑冷水,“蘇挽瀾跟端石蘭靠的不僅僅是能力,還有她們這些年做出的各種功績,以及向世人證明巾幗不讓須眉的魄力!她們二人不僅僅是我們敖鳳國女子的驕傲,就連女尊男卑的燕赤國,對雙姝也是非常敬仰!而他們這些所謂的四絕,不是插科打諢的公子就是冷血無情的皇子,再不然就是……”
贏駟小雞啄米似的晃著腦袋,狀若無意的說道:“女人就是女人,吹捧自己的同時總不忘貶低他人呀……”
秦衛霜登時目光如劍狠狠剮向贏駟,贏駟暗地吐了吐舌頭。
蘇琚嵐反正見慣了他們兩人的針鋒相對,所以懶開尊口去阻攔,但眉棱骨微動:若按這說來,蘇挽瀾是為國為民地駐紮在福良城,而自己私底下卻是跟顏弘皙合謀,那不就是她眼中所謂的“叛國”了?
她尋思著這件棘手的事情,耳邊忽聞是公孫錦幣喚人下馬的話,她這才抬眼望見前方城牆以及牆方懸掛的“福良城”三字,城門口有條排列成“之”形的隊伍正在接受檢查,有序入城。
“小心!”贏駟已達地,並伸手將她緩緩抱落馬背,又將她耳邊戴的珠花扶正,然後牽著她往前走去。
眾人自動排入隊伍末尾往前漸進。
排在最前麵的是一位穿著棕色麻衫,鬢發微白但精神抖擻的老伯伯,他憑著自己的力氣將裝滿卷心菜的車拖到通道前,兩個穿著紅色盔甲的侍衛走上前,其中一位年長的士兵拿著長刀往車內捅了又捅,發現沒有異樣後又粗魯地挑開好幾個卷心菜,在車內扒了又扒。
那老人趕緊將掉落的卷心菜一一撿回來,並向這位侍衛心疼道:“大人,我的卷心菜啊!您輕點,我這是要入城去賣菜的!”
那名侍衛實在是在車裏扒不出什麼異樣,跟另外那名侍衛嘀咕了一陣,最後走過來衝老人說道:“你的車是沒問題,但誰知道你的菜是不是有問題?最近城裏有幾宗吃卷心菜中毒的事情,我懷疑跟你有關!”
“大人,我這卷心菜賣了好幾年並未出現你說的中毒事件呀。我每天都在二巷那裏賣卷心菜,可是有許多老主顧的。”這老頭誠惶誠恐地解釋,但這兩個侍衛就堅持的煞有其事的模樣,老頭慢慢明白過來,知道他們就是想要點好處,隻能忍痛掏出幾枚銅幣才讓放行。
隊伍漸漸往前行,終於輪到公孫錦幣他們了,這些守門侍衛看著他們牽著駿馬顯然是從遠方來,大多年輕甚至男俊女靚的,登時來了精神,望著他們就像貓兒見了腥似的,意欲狠宰一筆!
“你們停下!這些馬都是你們的?看你們穿著衣服也不像是普通人,到福良城想做什麼?”之前是兩兩截查通路的百姓,現在倒是六七人成撥自動堵在他們麵前。
“我們是從冀論城過來的,隻是沙漠中的旅行者而已。據說這裏白天炎熱夜裏寒冷,幾位大哥守衛城門真是辛苦了,小小意思希望大哥們放行吧。”
公孫錦幣笑嘻嘻的湊上前作打點,然後暗地塞給某名侍衛好幾個銅幣。
那名侍衛睨向公孫錦幣身後跟著的六七人,再掂量著手裏才八枚銅幣,頓時皺眉道:“就這麼點?你可以放行,但他們得接受檢查。”
貪心!!!公孫錦幣心裏暗暗罵了好幾句,不得不塞了一枚銀幣過去。
一枚銀幣相當於一百枚銅幣了!其他侍衛看
著這枚銀光閃閃的銀幣,均是樂得挑眉,相互對視了幾眼,這才分開同意放行。
公孫錦幣趕緊招手示意蘇琚嵐他們過關,然後牽著馬從守城侍衛中間率先穿過。
正要穿過城牆通道時,有名打著哈欠的侍衛無意間瞅見了蘇琚嵐,下巴驚得差點掉地,急忙拽著旁邊兩名侍衛再度截下他們的隊伍。
“我不是已經孝敬你們了嗎?”公孫錦幣不耐放地回頭說道,卻發現這群侍衛此刻衝上來竟是色迷迷的盯向蘇琚嵐。
嗷,他頓時知道女生長得好看也是一種麻煩!
這些侍衛望著蘇琚嵐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就連玉崔嵬都看的發毛了,“都給我滾開!”
“臭小子,居然敢衝我們大呼小叫的?”
這些侍衛被玉崔嵬這一喝也怒了,又是摩拳擦掌,又是霸道拔劍的,有個別甚至垂涎地指住被贏駟擋在身後的蘇琚嵐,“我們現在懷疑這姑娘身上帶有非法東西,需要搜身,你們全都讓開!”
“搜身?”秦衛霜頓覺好笑了,“前麵過去的那些人怎麼都不用搜身?明顯看她長得好看就想趁機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