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兩天了,為什麼他們還沒回來呢?難道真是有什麼意外發生嗎?”營帳內,眾人幾乎快被來回踱步的金允庭繞暈了。愛睍蓴璩
“希望琚嵐妹妹跟贏駟能夠平安無事。”端石蘭也甚是著急,倘若真有何意外,她情不自禁望向緘默少言的蘇挽瀾。誠如所見,這對蘇挽瀾會是一種極大的打擊!蘇挽瀾表麵倔強堅強,骨子裏卻也是柔情的。
“我相信郡主不會有事的!”秦衛霜肯定道,“郡主做事向來讓人放心,再說了還有那姓贏的混蛋在……”可收歸說,她這心裏終究是惴惴不安的。誰讓整座蝙蝠島都被燒毀了,而他們所處的崖底卻又莫名其妙的消失無蹤,真是讓人越想越不放心。
老怪物暗地沉聲道:“空間扭曲?跟斯影結仇的是蘇挽瀾,可為什麼被帶走的偏偏是蘇琚嵐那兩人……”
正當所有人處在營帳內坐立不安時,外麵瞭望台傳來一聲驚呼:“將軍,將軍,小尊王跟郡主回來了!”話音剛落,營帳內數個人影倏地晃動消失,各個快若疾風的衝奔出去。
他們衝奔到海灘上眺望,卻不及青岡最高處的瞭望台來看得清晰。但玉崔嵬眼力好,他懸浮到半空中,遙遙望見海平線處漂來一個四四方方的冰塊,頓時“嗖”的一聲,快如脫弦之箭的飛出去。
他迅速飛到冰塊上空,發現贏駟伏倒在厚厚冰麵上,渾身**的,墨發糾纏如澡,眼皮半睜未睜。但白色厚冰上還有一座奇怪的蓮花石台,裏麵躺著昏迷不醒的蘇琚嵐。
玉崔嵬連忙喊道:“喂……贏駟……”
贏駟聽見頭頂聲音,低聲咕噥道:“喂什麼喂,你還不下來幫忙?”
話音剛落,整塊冰頓時發出劈裂的聲響。他先是跟斯影鬥智鬥勇,再施展水訣在海麵持續兩夜,米糧未食,滴水未進,贏駟也是撐到極致了!
玉崔嵬眉棱骨一動,右掌藍煙細線頓時飛射出去,將贏駟和蓮花台一並纏繞吊入空中,然後迅速掉頭朝青岡飛去。而他們飛起的瞬間,那塊浮冰也徹底碎成冰渣子,頃刻間消融在這片幽藍的海水中。
蘇挽瀾他們站在海灘上凝目盯著玉崔嵬禦風而來,然後將贏駟跟蓮花台輕輕放到海灘上。
“蘇琚嵐呢?”公孫錦幣迅速將贏駟扶坐起來,扭頭望見那座莫名其妙的蓮花台,卻發現蘇琚嵐竟是躺在裏麵,整座蓮花台全被一股薄光籠罩住,而薄光內卻還有明火在洶洶燃燒,看起來似乎對蘇琚嵐是非常危險。
秦衛霜反射性地拿起巨靈刀就要劈開這層薄光,卻被公孫錦幣扶起的贏駟彈指刷出的火焰掃開,贏駟緩了口氣緩緩的道:“千萬別碰那團火,斯影就是被它燒得連灰都沒有。”說完,他再度仰臉倒趴在公孫錦幣的背上,壓的公孫錦幣叫苦。
蘇挽瀾急忙召喚醫師。那十一名醫師循聲趕來,七手八腳地將贏駟扶起來,又是把脈又是偵查,殷勤問道:“小王爺,您現在還好嗎?”
“很明顯……”贏駟要著搖頭,依舊瞪著眼睛像隻貓兒軟綿綿地趴在公孫錦幣身上,有氣無力道:“你們覺得本少爺看起來好嗎?”
醫師們也是心急如焚,外傷易看,內傷深藏,他們當然得按常理問下。
“小尊王,我們檢查了您的身體發現是外傷,但內傷不易察覺,你是否還傷到哪裏了?我們減少檢查的時間,就能讓您盡早恢複。”
“我這裏痛,”贏駟按著胸口位置,在醫師們炯炯目光中鄭重道:“我心痛……我要嵐妹妹……”
公孫錦幣聽見贏駟這句話,登時將他推了開,真是害人為他白擔心了一把!
蓮花台。“這座蓮花台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玉崔嵬將蓮花台用風訣托到大本營內,一邊是醫師們為贏駟包紮傷口,一邊是圍在蓮花台四周看著裏麵始終未醒的蘇琚嵐。
見多識廣的公孫錦幣繞著蓮花走了好幾圈,依舊未能辨出這座蓮花台的來曆跟作用,隻能從贏駟口中約莫得知這座蓮花台的明火異常詭異,竟將那十階的斯影燒得連灰都不留。但那明火在蓮花台上焚燒了許久,似乎隻是盤旋在蘇琚嵐四周尚未造成任何傷害,這讓眾人甚是驚喜。
玉崔嵬剛開始不信邪,於是揮手捏了個凶狠的火訣攻過去,但頃刻間就被那股薄光給吞噬掉。
整座蓮花台看似
無堅不摧。
眾人隻能無可奈何。
直到老怪物看著蓮花台邊的花紋,突然驚得站了起來,快步衝上前細細觀看,那雙看似渾濁實則犀利的眼,驟然間莫名地亮起來:“這座蓮花台的花紋……但明火沒有燒她……”
“前輩,您在說什麼?”蘇挽瀾望著似有發現的老怪物。
老怪物卻自言自語的喃喃道:“太奇怪了,為什麼明火能燒死斯影卻還不敢燒她……難道她真的……”
“蓮花台的花紋代表什麼?!”原本疲勞無力的倒入躺椅中的贏駟,驟然間像陣撲飛的疾風刮到老怪物麵前,擋住眾人的視線。蘇挽瀾跟端石蘭顯然預料不到贏駟在這種精疲力盡的時候還有如此速度,頓時怔了一怔。
贏駟這速度顯然是緊張了,但他望著老怪物的麵容卻還是那副若無其事的平靜,甚至是似笑非笑。
老怪物皺眉道:“我並非十分確定,但說了你們也不懂,隻會浪費我唇舌。”
“我靠!又是這句話,我說您老能不能換點新意?!”公孫錦幣怪叫,暗地朝他豎起大拇指,然後向下。
贏駟卻道:“那斯影說這祭台是好幾百年前的東西,莫非又跟那些所謂的聖族有關?”
“既然知道就好,蘇琚嵐有沒有事,別人不清楚,但你心底應該明白得很?”老怪物不答反問。
贏駟搖了搖頭,嘴角那一抹笑漸變涼薄:“我什麼都不明白,我也不管那聖族還是死族!我隻知道現在,我的嵐妹妹不但昏迷不醒,還被困在這座蓮花台出不來!”說到最後,贏駟這雙宛若千萬琉璃的眼亮的異常,讓老怪物猛然覺得被狠狠剮了一下。
這樣琉璃的眼睛,真不像是人該有的眼睛!
老怪物很不想承認,自己居然會被他此時的眼神震懾到!
他麵色有些尷尬卻又裝作若無其事,道:“我隻聽說蓮花台是幾百年前聖族的祭台,雖然是專門封殺惡人用的,那裏麵灼燒的明火卻是出自某族煉製。”
電光火閃間,贏駟緩緩道:“唐族還是璽族?”
老怪物略是詫異的望著他:“為什麼你會猜唐族?”
贏駟答道:“那毫無疑問是璽族了。”
沒為什麼,他舍不得讓蘇琚嵐受傷,同樣的,唐酈辭也不會讓璽嵐受傷。
贏駟立即轉過身回在蓮花台旁邊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看著昏睡中的蘇琚嵐。但他表情有些莫名的倔強,好像委屈了,可也絕不服輸的樣子。
他委屈,他惱怒,他不服輸,他真得好想馬上搖醒蘇琚嵐,然後問她是不是喜歡那個人?或者馬上轉身走開,或者撒氣發怒,然後嚐試不要去想。
可是,他現在能感覺到的,居然隻是傷心。喉嚨裏有什麼東西在一直往下掉,好像心也跟著掉了,全身覺得無力。
他沉默下去。
這座蓮花台是幾百年前的聖族祭台,專門拿來焚燒那些死後靈魂不化的高手!因為真正的高手,即便死了都能複生,甚至生生不休!譬如在傳聞中早該死去的唐酈辭等人。
唐族與璽族當年都是最富盛名的宗法家族,所以聯手煉製出這種可以銷毀肉身再講靈魂禁錮住的明火,所謂的“冥火”!
隻是誰能想到這冥火居然燒到自家人身上了?
蘇琚嵐當時隻是被螣蛇摔暈出去,隻是昏厥的時候又恰好被斯影丟到蓮花台裏麵,冥火按時灼燒,卻感應到與蘇琚嵐是始出一源,於是僵持著遲遲不敢灼燒蘇琚嵐,反將她帶入那些被禁錮的靈魂禁處。
那裏的場景時刻變換著,有時候是茫茫大漠的夜色,有時候是山脈綠洲,有時候是猙獰的煉獄,有時候又像是世外的桃源。無時無刻不變化,甚至是她小小踏出的咫尺距離,都能從一個場景迅速轉到截然相反的另外場景。
蘇琚嵐被這些變化無常的場景攪得目不暇接了。
她閉著眼睛在原地靜立,然後凝神聽著耳邊那些風吹浪濤花落雪下等等細微的聲音,讓耳朵去適應這種變化。直到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隻剩流水潺潺的聲響,她方緩緩睜開眼,眼前是十裏玉階通九天,華燈高挑,帷幕低垂。
她未曾見過這裏,但卻感覺到這是一個高貴奢靡到不似人間的地方。
方場上停著十倆輛羽緞錦車,車簷四角飛翹,各墜了瑞金虎獸的風鈴。風輕揚,鈴聲婉轉流蕩,每聲都真真實實地回想在她耳邊,回蕩在空曠的方場上。
蘇琚嵐極目遠望,竟望不見那條玉階的邊際,而四周停車的廣場,也是一眼看不到路的邊際。玉階盡頭,綿延傾斜而上的白玉玉梯直沒入了雲靄中,隱約可在雲曦之間看到重閣樓宇的疊影。
她走向玉階,忽然聽見身後是叮咚環佩的搖響,有股沉醉迷人的馨香迎麵撲來,便迅速轉過身,抬眼,對上一雙斜翹的鳳眸。那雙眼中盈著冷冽和探究,仿佛在這視線交會的刹那便想將她從外到內看穿?!
“這裏不像是被冥火囚禁的地方。”蘇琚嵐說道。
那麗服女子冷冷地看著她,未發一言,然而咄咄逼人的氣勢流淌在身周,目光森冷無情。
她濃黑的秀發高高盤起,綴著飛鳳步搖,看著高貴美麗,卻讓人無端懼怕。塗著霏靡蔻紅色的指甲,輕搖著團扇,卻全沒有納涼之意,朝蘇琚嵐走了過來,掬起一抹輕笑,如桃李蒸霞,豔麗無端,可口中言辭卻是欺霜勝雪的:“當然,我也不像是被冥火囚禁的人。”
她的衣裙飄逸,袖口迤邐自地麵,群尾長長地拖在身後,走到蘇琚嵐不遠處的青石宮道上,然後優雅地拂著袖子緩緩停下來,像一個絕頂高傲的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