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琚嵐麵向端石蘭,瞳孔中卻仍有蘇挽瀾遠去的身影,她一麵平靜的聽著,一麵認真地回道:“我知道了。”
端石蘭再度笑了笑,知道蘇琚嵐確實聽進去了,然後轉身尾隨蘇挽瀾而去。
蘇琚嵐垂著頭歎了口氣,攥緊贏駟的袖口,看著他臂上斑斑紅點,抬起複雜沉默的眸看他,贏駟也正看著她,笑盈盈的瞳仁中同樣隱藏著晦暗難辨的色彩。
她嘲弄地看著贏駟,淡淡道:“過敏就像長水痘,皮膚被抓破時都容易留疤,平日倒是嬌生慣養的,怎麼突然間不愛惜自己的皮囊了?”
“哪裏不愛惜了?人家現在又疼又癢的——”贏駟含著絲笑說,“可是真留疤了,嵐妹妹舍得拋棄人家嗎?”
蘇琚嵐無言地望向胡砂,“幫忙看下他的情況。其他人,則先忙著吧。”
胡砂看著蘇琚嵐,一麵看著贏駟抱住她的姿勢,一麵看著瞟向蘇琚嵐握住他的手,再眼神曖昧地對上蘇琚嵐的暮光,曖昧說道:“好啊!”
贏駟的房內。蘇琚嵐將他狠狠推到臥榻上,然後環抱雙臂瞅著贏駟躺在榻上不安分的打滾,冷道:“別亂動!讓胡砂檢查你過敏的情況!”
“哦——”贏駟聞言頓時在臥榻上撐開雙臂,擺出一個“大”字形,然後紋絲不動。
可當胡砂正準備上前碰他時,贏駟頓時抱胸、翻身、望裏縮,一副小媳婦即將慘遭蹂躪的驚慌神態,“男女授受不親!我也有貞潔的——”
“我靠!男人哪來的貞潔!莫非你還是處男?”胡砂被他這模樣激毛了,頓時叉腰怒道。
原本不勝煩的蘇琚嵐,終於連最後那點平靜也夭折了,她直接穿著鞋子踩上床去,兩三下,應將贏駟外衣脫個精光。然後吩咐胡砂看著,怒氣衝衝地點頭走出去,與尾隨而來的玉荇打了照麵。
玉荇依舊敬畏地向她行禮,蘇琚嵐抬手免禮,繼續往前走。玉荇見她麵有怒色,趕緊追進贏駟的房間,發現胡砂故意拿住數十根銀光閃閃的銀針,準備“大材小用”的治療。
胡砂見了玉荇,頭也不抬地說道:“剛好,把這家夥給我抓住,這樣子我紮他個幾百針都不成問題了。”
“哇!你想趁機公報私仇呀?”玉荇頓時憐憫地望向贏駟,而贏駟卻一反常態地坐著,那模樣看著也像待宰的羔羊。
胡砂惱怒地吼向不為所動的贏駟,“誰叫你老氣我家琚嵐來了?誰都惹不惱她,就你,每回撞見你,就總是看見你把我家琚嵐氣得無話可說!”
“喂——”贏駟糾正道,“嵐妹妹姓蘇,以後說不定冠夫姓改姓贏,不過不管是姓蘇還是姓贏,永永遠遠都跟你這姓胡是八輩子打不著的關係!所以禁止你再說你家的,要說也是我說我家的嵐妹妹!”
胡砂一口氣憋在胸口,急於膨脹起來,而雙手抓著的那些銀針,也在日光透窗而入的映照下,一閃一閃,寒光閃閃。“真不明白琚嵐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家夥!想來想去,顏弘皙那賤人也比你強!”
“別在我麵前提到那些姓顏的人!”贏駟忽然寒聲喝道,那雙溫和明亮的眼,突然間失卻了溫度。
“你敢吼我?”胡砂更是義憤填膺的,但撞見贏駟那雙瞬間冷卻的眼,有種莫名的恐懼,就像在暖和的天氣,突然寒風冷冽,說變就變,卻風冷如刀,刀刀刺骨。
玉荇暗自嘟囔道:難怪古語有雲“物以類聚”,那嵐郡主令人驚駭,而這小尊王,憑這眼神跟語氣,也是恐怖的很。
胡砂頓時英雄氣短,確實被贏駟給震住了,她惡狠狠地盯住贏駟,暗地掃描他**的精瘦上身,那些紅點也隻蔓延了整臂而已,過敏情況還不嚴重,若不治療得發癢發痛七天才能痊愈。哼,就讓他自生自滅去吧,如果蘇琚嵐問起,反正就七天病期,她也不會太責怪自己的。
想到這,胡砂就將手裏的銀針收回去,揣回兜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胡砂,胡砂。”玉荇連忙喊了幾聲,眼角餘光悄悄瞟向坐在榻上的贏駟,心下掂量著,小命要緊,便也跑出去了。
偌大的房間內,頓時冷冷清清的剩下贏駟一人。
蘇琚嵐正站在廊道上想事情,聽見身後腳步聲,回頭望,發現胡砂氣憤地衝出房間,然後跟著玉荇。
“胡砂?”
胡砂聽見有人喊她,抬頭一看,發現站在不遠處的蘇琚嵐,三步並兩步地衝上去,自行招供以求支援:“那個贏駟表裏不一,剛剛居然凶巴巴地叫我閉嘴?!反正我不治他,你也別太擔心,發癢七天就會全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