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琚嵐隨手抽出某份卷軸上寫有“聖族後裔”四字,打開一看,裏麵言簡意賅地寫道:
烈光年春,王城戲樓外,聖族後裔喻濤爆體而亡;
時隔數日,黃欽思等返國途中遭人滅口,為凶者唐驪辭。舒愨鵡琻次日王城浮現血腥鬼山,七日後異常消失;
烈光年秋,宋明瑤與6凝冰合體被蘇琚嵐狙殺;
烈光年冬,水月成舉兵攻雲琉宗,唐驪辭、璽嵐、郝師璿現世對戰……
蘇琚嵐又翻了其他卷軸,有說“百年軒轅突現地底書閣紫薇閣”,再說“紫薇閣倏然消失”等,記錄了聖族後裔迄今為止所有的活動!她緊皺眉頭,又翻了其他並非標著“聖族後裔”的卷軸,有如“蘇王暗生怨恨恐有謀反之心”“殷悅皇太子出現身白赤城”“永固國國師專政”等,這裏儼然就是傲君主的天羅地網?!
薑桓快步走到書架後的長桌,拾起某物說道:“剛剛君上就是看著這封密信發火的!”
蘇琚嵐趕緊丟開手中的卷軸走過去,接過那份密件看了下,但發現全是看不懂的燕赤國語言。
贏駟下巴頓時軟綿綿地枕在她肩上,討好道:“我來翻譯!‘傲君上,您應該沒有想到我們燕赤國如今竟能得到神宗的眷顧吧?宋明瑤神降我泱泱燕赤,短短數月便為我們栽培出十六位四術宗師,而傲鳳國充其量就隻有一個蘇琚嵐,況且蘇家與皇家明為君臣暗為對敵,遲早危及您皇家的地位!國與國沒有永恒聯誼,隻有相對利益,如今殷悅國朝政內亂,永固國群臣壓王,正是你我兩國趁虛而入的大好時機,到時天下一分為二,傲鳳燕赤各占半邊天互不侵犯,何樂而不為?為表我燕赤之誠特地送您一個絕密消息,聖族後裔全部麵世獨缺璽嵐以致修煉界多番揣測,然璽嵐早已入世,她便是蘇琚嵐,蘇琚嵐的真實身份實就是璽嵐,三百年前與唐驪辭、郝師璿並駕齊驅的璽氏族少主!婁半鬆敬上。’”
贏駟一氣嗬成地翻譯,以致於最後抖破蘇琚嵐身份的話也脫口而出,話一出,他就自覺捂著嘴巴躲到角落裏麵壁思過了。
薑桓剛聽完信的全半段,心是勒緊的,因為宋明瑤竟然在燕赤國且栽培出十六位四術宗師!但聽到後段說“蘇琚嵐就是璽嵐”時,那雙眼盯著蘇琚嵐幾乎快要脫框而出了,驚得語無倫次了:“你……你就是……璽、璽氏族的少主……璽嵐?!”
蘇琚嵐掃了薑桓一眼,將密信放回原位且恢複如初。既然全抖開了,她索性承認了:“是,然後如何?”
“你是璽嵐,那麼蘇琚嵐……蘇琚嵐一直是你還是……蘇王幺女是切實存在,因為我看著她與七皇子從小一塊長大的!不對,仔細想想那時候的蘇琚嵐和現在的你截然不同,是從哪時候開始變化的?莫非,莫非是南宮雪那次——”薑桓自然而然地將以前所有事串起來聯想,恍然大悟後,看著蘇琚嵐的眼神漸漸有了某種複雜難陳的情愫,其中敬畏占據大半!因為聖族後裔在修煉者的眼中,就是神的存在!
“宋明瑤幫燕赤國,傲君主要跟燕赤國合作?”蘇琚嵐似笑非笑,“看來傲君上是想自取滅亡了?”
薑桓緊張卻不失恭敬地追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很簡單。”蘇琚嵐反問道:“薑桓,你覺得宋明瑤跟我相比,誰比較像是好人而誰更像是壞人?”
薑桓心中掂量了番,相比而言自然是蘇琚嵐較好,至少死在她手裏的人大多是該死之人!
蘇琚嵐道:“這封信是婁半鬆寫的,一個將軍居然越俎代庖跟他國君主密信往來,明顯沒將燕赤國君放在眼底。而宋明瑤主動去幫婁半鬆?她如今成了瘋子絕非善茬,你覺得黃鼠狼會安安分分地上門給雞拜年?隻怕燕赤國比傲鳳國和永固國更是朝政內亂、群臣壓王!婁半鬆品行不端且野心很大,傲君主如果跟這些女人合作,自找死路!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真的忠心愛過,那就勸傲君主懸崖勒馬。贏駟,我們該走了。”
“哦!”正縮在角落麵壁思過的贏駟趕緊奔回蘇琚嵐身邊,僥幸她沒責怪自己。
薑桓急忙伸手攔住蘇琚嵐:“蘇琚……不,璽嵐,君上向來一意孤行,又豈是我能勸得住的?倘若傲鳳國因此而罹難,蘇王贏尊王等受牽連,你忍心嗎?”
蘇琚嵐答道:“薑桓,既然你也知道傲君主會一意孤行,那你應該知道他絕對會選擇和燕赤國合作並打算聯手鏟除我,是吧?”
薑桓沉默以對,顯然默認。
蘇琚嵐搖頭冷笑了聲:“他真是一個不合格的君主!”
薑桓道:“但他現在就是傲鳳國的君主,無論他是好是壞,至少群龍有首國家不亂。如若不然,蘇王與君上不合為何這麼多年依舊悉心輔助朝政?因為蘇王是大智之人。璽嵐,燕赤國多了宋明瑤這麼棘手的人物,我們傲鳳國就隻能靠你來敵,難道你忍心看著傲鳳國走向滅亡嗎?婁半鬆建議跟傲鳳國平分天下、互不侵犯,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君上答應了,隻會被燕赤國當做跳板,到時幾百年真能吞並殷悅國和永固國,燕赤國自然也想要再吞並傲鳳國權傾天下。璽嵐,求求你!”
“我能反求你別求我嗎?”蘇琚嵐問道。
薑桓頓時有些悲涼地望著她:“你真打算置身事外嗎?”
“不可以!”贏駟見蘇琚嵐沉默不語,頓時掰著手指忍不住嘀咕,暗地朝薑桓投去一記放心的眼神,膩著蘇琚嵐道:“要是讓燕赤國權傾天下,那我們男人豈不是要名節不保了?嵐妹妹,人家第一次去白赤城找你,那個婁半鬆就色眯眯地盯著我看,看得我心裏好害怕,好怕被她擄去當小相公的!”
蘇琚嵐哪能不明白贏駟的勸意,順勢勢笑道:“她要當時能擄走你就真是謝天謝地了,我就能省卻好多麻煩!”
贏駟聞言頓時嗚嗚嗚地張口咬住她肩膀上的衣衫,埋頭生悶氣,哀怨的模樣卻實在是太可愛了,萌萌噠,抑揚頓挫地哭喪道:“啊……你怎麼能嫌棄我?!好歹人家出身名門,入得了廚房出得了廳堂,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坑蒙拐騙偷也頂頂在行,你不趕緊擄我當小相公還嫌棄人家?”
蘇琚嵐好氣又無奈地抓住他的耳朵:“少撒嬌賣萌,你就這麼想給人當小相公?”
“就想給你當相公,小相公大相公都要當也隻能是我當!”贏駟憤憤說道。
蘇琚嵐隻能趕緊拖著他往外走,因為不是任何地方都能打情罵俏。
薑桓再度想要攔住他們多番勸說,但蘇琚嵐和贏駟又豈是能攔得住的?他們來時飄渺無蹤,去時更是無聲無蹤。但離開了皇宮,兩人反倒是秘密潛到了蘇府,暗地避開蘇府所有侍衛和陣法,徑直來到易山峰的煉藥房。
半夜三更,裏麵依舊燈火通紅,濃濃藥草香從裏麵傳了出來,間雜著各種人喋喋不休的吵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