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入秋,一陣秋風席卷著落葉颯颯而落。
渝北城內幽幽暗暗的一條小巷內傳來聲聲孩童的哭泣之聲,隻是哭一聲便聽得一聲怒罵與一記巴掌聲的脆響,但見那茅草屋裏五六個身著粗布麻衣的孩童各自站立著,身前是一盆底下燒著炭火的沸水,沸水之中放著數枚鵝卵石,幾個麵露凶狠之色的壯漢正逼迫著一個又一個的孩子用那稚嫩的手指去夾取水中的鵝卵石,若不想被沸水傷到,便需又快又穩。
隻見茅草屋中卻有一人不哭,那是個臉上抹了煤灰身姿纖弱的女孩,已被拐來數月,卻從不哭鬧,即使是讓她上街裝可憐乞討時也不肯哭一聲。
此刻隻見她又快又穩的用著自己食指與中指夾起沸水之中的數枚鵝卵石,她身後的疤臉大漢卻是冷笑道“你這妮子倒手快,這個月來練得倒不錯,明兒個起你就跟著你大師兄到長街上練練手去,若是取不來銀子,我便廢了你一根手指頭。”
那女子抬起眼看向那名被稱作是她師兄的男孩二喜,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卻是一副市井流氓的嬉皮笑臉模樣,她並無言語,一心隻想著,要如何脫身。這四個月來她麵對著這些人販子已是麻木至極,他們冷血無情,哭又有何用,還不如想些脫逃的法子。
這時她身旁另一與她年紀相仿的手顫抖著方伸入水中便被燙的縮了回來,一時沒忍住便大聲哭了出來“好燙,好燙!我的手……”
那疤臉大漢一聽當即就怒氣洶洶的便扇了她一個耳刮子“啪”的一聲脆響,還罵罵咧咧道“在老子麵前哭什麼哭,再哭明天就把你賣到凝香樓去。”那女孩當即便被扇倒在地,半邊臉腫成一片,連哭也不敢了,隻敢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看見你就晦氣。滾回院子去。”
那疤臉漢子說完便走開了。白芷連忙快步走了過去攙扶起她來,那女孩與她一般年紀,也是相差不過幾天被拐來的,與流離至此的父母走散了,便被這人販子拐了來。
此刻她微微發顫,喉嚨中隱隱的傳來哽咽之聲。
白芷扶著她走回了院子裏她們如今所住的茅屋裏,關上了門見四下無人,方才從自己睡的稻草之中拿出一瓶藏著的燙傷膏。
“來,你將手伸出來。”
那女孩又是疑惑又是懼怕的,緩緩伸出手來。
白芷拿出一個小木盒,方打開,便緩緩溢出一絲清涼好聞的氣味,隻見她用食指勾了一些藥膏,便往那女孩手背上仔細抹去,清清涼涼的,那藥膏泛著絲絲的涼意,頓時讓原本疼痛難耐的手背好受了許多。
“你這藥……是哪來的?”那女孩猶豫著還是開了口,她生怕這藥是白芷從那些人手中偷來的,那這樣的話,她也要跟著遭殃了,她已是怕極了那些人販子,生怕再次遭殃挨打。
白芷卻不答話,隻一心給她擦好藥膏。待擦好了方才蓋上木盒子,轉身藏好木盒子便側睡於稻草上,氣息均勻,仿佛真的入眠了。
那女孩卻更是疑惑不已,小心翼翼的挪到她身旁,從她眼中望去,白芷的微閉眼眸,睫毛微顫,雖是抹了煤灰,她卻看得出來,白芷生得極美,那些個疤臉大漢卻有眼無珠,沒瞧出來她才是真正值得賣入凝香樓的人。
但是現在,她也沒有別的什麼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