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以後郝蓮婉婉已經坐在劉家派來接她的車上,車行駛的方向是一路向南,讓人隱約覺得有幾分眼熟,細看發現正是去老黃家別墅的路。她記起李紈提過老黃買的別墅正是與劉念州比鄰而居,腦子裏正想著這事,車就下了國道轉到一條小道上,不一會便來到那天雨夜事故發生的現場。郝蓮婉婉心裏不由得打了個突,就是這個地方,噩夢開始的地方,連那棵樹的位置都一點也沒變,既然今天重回到了這裏,那麼能不能讓事情變得有轉機呢?
雖然是帶著滿腔勇氣而來,卻不知道事情接下來的發展,她心中有些忐忑,於是把眼光投射到車窗外麵,經過一夜雨的洗禮,天空放了晴,終於迎來了秋季特有的晴空萬裏、幹燥涼爽氣候。郝蓮婉婉呼了一口氣,看,不管雨下得多麼大,多麼久,太陽總歸是會出來的,她的心定了下來。
車子終於駛到那個熟悉的別墅區,還隻到大門口,守衛看到他們的車就已經向他們經曆。劉念州的那棟別墅在整個區域最深處,要穿過一條長長的斜坡後再開十分鍾左右才到,幾乎像是要到一座小山的山之巔,她忍不住把頭伸出去,剛剛看見層柳盡頭掩蓋著的一角精巧屋頂,司機便說:"董小姐,我們到了。"
郝蓮婉婉哦了一聲,將電動鏤花鐵門上的牌匾念出來:"靜園。"
司機客客氣氣地說:"是。"
郝蓮婉婉有些好奇:"為什麼叫靜園?是因為主人喜好安靜麼?"
"這個,不是很清楚。"司機想了想:"老板的心思,我們怎麼揣摩得到。"
郝蓮婉婉心裏暗暗琢磨,劉念州果然是不容小覷的,哪怕是手下一個司機都斯文有理,一路上不管問他什麼都是客客氣氣地問答,但是若想再深入,又是滴水不漏。
她跟著司機穿過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小徑花園,到了門口,有個估計是小阿姨的清秀女子把她接近了客廳。
"先生陪太太打球去了,他說如果柳小姐到了便請稍候,他馬上回來。小姐喝茶還是咖啡?"
郝蓮婉婉連忙說:"茶,謝謝。"
這整棟宅子裏的人都是這麼客氣,也不知道訓練了多久才能變成這樣,可是這種過分的客氣簡直讓她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
郝蓮婉婉有些無聊地坐在沙發上打量房子的布局,南邊的窗戶是一整扇的玻璃窗,那玻璃不知經過了怎樣的加工,秋天燦爛的陽光鋪天蓋地地灑進來,光線卻奇跡般的一點都不刺目,隻是讓人覺得一股柔和的溫暖。她覺得自己也算是見過些世麵的人,可是對這房裏的家具竟然大多看不出出處,都是些款式極為簡單的家俬,色彩也不出挑,但每一寸設計又拿捏得恰到好處,而且擺放的位置都非常適當,總之是讓人十分舒服。
大概等了7、8分鍾的樣子,劉念州終於回來了,傳說中聞名遐邇的人物是個身材高挑瘦削的男子,穿著白色的高爾夫球衣、粗布褲子,手中還拎著球袋。看到他,郝蓮婉婉連忙起身,他衝她擺一擺手,示意讓她不必客氣,然後轉身將球袋遞給剛剛那個小阿姨:"請幫我把球杆擦一擦再收好,謝謝。"
郝蓮婉婉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從司機到保姆都那麼禮貌,有這樣的主人做榜樣,想不變斯文都不行,隻是心裏總覺得隱約有些不對,她暗中仔細想一想,是了!就是因為太太太禮貌。一個人待身邊所有人都客氣禮貌自然是好的,也的確是好教養的一種表現,隻是如果過了,便讓人覺得假,把持得太好的客氣其實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疏遠,這棟房子的主人隻差沒有明白告訴所說有人:請不要太靠近我,謝謝!
劉念州交代完那邊的事情,又用極抱歉的語氣對郝蓮婉婉說:"不好意思,剛打完球,請容我先上樓更衣梳洗,我很快下來。"
郝蓮婉婉不得不跟著他一起客氣:"沒關係,沒關係。"隻差沒把謝謝說出來。
可是她等得心甘情願,先不說這是她求別人的事,就說人家來頭這麼大,態度卻這麼溫和,沒有一丁點囂張氣焰,她也無話可說。郝蓮婉婉終於明白什麼叫用氣勢壓人,喉嚨大不是氣勢,男人的氣度從細微末節的地方就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