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水泥路麵上,一架軍製運載裝甲悄無聲息地滑行而來。黑色的表麵沒有一絲反光,卻不顯得死氣沉沉,反而像是一隻蟄伏的鋼鐵巨獸,收斂著全身磅礴的氣勢。
“報告少帥!R1區清洗完畢!無任何發現!”
“報告少帥!R2區清洗完畢!發現魔黨6人!己方無傷亡!”
……
“報告少帥!R12區清洗完畢!滅敵11人!己方亡1人,重傷7人!魔黨長老威廉·茨密西未見蹤影,可能已收到風聲,秘密逃逸。另,在地下室發現被擄平民23人,以及……”通訊器那端的聲音頓了一頓,“密室一間。”
運載裝甲不動聲色的繼續推進。裝甲內,耳麥的提示燈紅光閃動。一個清冷的男聲響起:
“全隊聽令,R12區內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妄動!其餘人員向R12靠攏,於密室入口處集合!”
天光是一貫的灰霾色,不溫不火的鋪在這片荒郊的古別墅群上。不遠處的重重電網隔開自然保護區,鳥雀也退避得遠遠的,周圍一片靜謐。
運載裝甲停在了別墅群的最後一棟門口,“哢”的一聲輕響,黑黝黝的艙門悄然打開,遞出的鐵梯與別墅門口的石階正好對接,一雙黑色的軍靴斜踏而出。
藏藍色軍裝的士官候立一旁,深深躬身。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從裝甲中走出,一身長風衣式的雪白鑲金邊軍裝,腰懸一把仿中世紀騎士佩劍形態的長劍,目不斜視,眸如冰雪。
聯邦軍派最高長官方以航方元帥的獨子,方湛。雖然沒有任何軍銜,他卻被所有人冠以“少帥”這種非正式稱呼,也被所有知情人視作是軍派內定的繼承人。
待方湛走到前麵,一旁的士官便欠了欠身,退後半個身位尾隨一旁。
別墅的大門洞開著,沿路都有兵士把守,隻管大步流星的跨入便是。與歲月滄桑的外麵相比,別墅內是一派堂皇。色調是血族慣用的濃烈殷紅,厚重的絲絨將窗戶重重的掩蓋著,不叫一絲光線透進來。而此時腳下的絨毯上,卻不止染料的紅,更多的反而是流溢一地的鮮血,與橫斜猙獰的屍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族血液特有的冷香味。
整棟別墅最密集的地方,便是魔黨長老的寢室。猩紅色的窗簾拉開了一半,讓原本密不透風的房間一覽無餘。空蕩蕩的室內隻一具黑曜石的棺材擺在那兒,周圍團團圍了幾十個士兵亦不顯擁擠。眼見著那身雪白軍裝進來,便齊刷刷的讓出一條三四人的道來。
“少帥,”為首的徐少尉行了個軍禮,側身一讓,“密室的入口,正好開在這棺材裏。”
冰冷如鏡的石棺底,此時卻露出一個黑洞洞的開口,一道石階蜿蜒而下,不知道通往何方。
“可有人進去過了?”方湛冷冷的開口。
“事關重大,屬下不敢隨意處置。”徐少尉慎重道。
冰雪一般的年輕人微頷首,示意道:“隨我進來。”
話音未落,方湛已交疊著雙手,撫平了手上套著的兩隻雪白手套,率先踏入了密室的暗道。
承襲著主人一貫的風格,密室也是空空蕩蕩的,一片漆黑之中,隻隱約能看到角落裏一人高的方形輪廓。
且室內血氣更重,更濃,有一股陳腐幹涸的氣息,更有人類血液的微鹹腥味。密度之大,隻怕張口便可嚐出那鐵鏽的味道。
片刻之後,徐少尉摸索到了開關,室內便驟然明亮起來。亮如白晝的燈光之下,整間密室的地麵牆壁,都濺滿了深淺不一的汙血,似是長期未曾清理了。有的甚至已經腐化成了黑色,成為了牆麵的一部分。
下一秒抬頭之時,方湛的眉頭微微一擰,神色越發的冷了。
而一旁的徐少尉,呼吸驟然間粗重了一下,便自律的移開了眼,盯著牆麵上不知道哪個黑紅色的汙點。
堂堂魔黨長老,寢棺之下的密室裏,隻藏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
又或者,更恰當的說,一個……女孩?
鏽跡斑斑的鐵籠安放在角落裏,一根根手腕粗細的鐵棍均勻的密布著。鐵棍上深深淺淺的爪痕交錯縱橫,仿佛是榮耀的勳章,見證著它曾經困鎖住何等桀驁強大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