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實,從來不給人準備的機會。
葉棉想要平靜而從容、不為外物所擾的度過這段時間,但事情總有意外,不可能按照她預想中的那樣,一步一個腳印的完成她的所有計劃。
與聖杯一同抵達的,是亞特蘭蒂斯的警戒聲。
葉棉第一次,在亞特蘭蒂斯見到紅色的燈光。而且是那種鋪天蓋地、觸目驚心的紅。
不斷閃爍的警示燈映紅了銀白色的牆麵,仿佛浪潮一般的嗚咽聲低低的徘徊著,所有的出入口在第一時間封閉起來,監控畫麵直接從操縱台裏跳出來,下一秒又重新關閉,不知道是被埃尼阿克做了什麼手腳。
但隻那一瞬間,就讓葉棉過分活躍的心率,越發的激蕩起來。
一閃而過的畫麵上,一抹銀色撲倒在地麵上,繼而是殷紅的血液飛濺出來,糊滿了整個鏡頭。
她甚至似乎看見了,血液順著鏡頭緩慢滑下的模樣。
在葉棉和埃尼阿克所在的房間內,警示燈和警戒聲都已經被關閉了,室內恢複了原本安寧的模樣。可依然緊緊封鎖的大門,提醒著葉棉,這種安全,隻不過是假象而已。
她的目光轉向了埃尼阿克,此時此刻,這個銀發銀眸的青年,正一動不動的睜著眼睛,看著什麼都沒有的空氣,仿佛是死物一般。
葉棉不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模樣,他發呆的時候總會這個樣子,但這一次,卻讓她格外的不安。
明明就在剛才,在監控畫麵裏,七歲的小埃……毫無生氣的撲倒在了亞特蘭蒂斯冰冷的地麵上。
剛剛那個小埃……和現在的這個埃尼阿克……葉棉的思緒很是混亂,剛剛畫麵簡直讓她心悸,就算是看著青年版的埃尼阿克,都不敢相信這個人還活著!
幸而沒一會兒,埃尼阿克的睫毛忽而動了動,繼而伸出一隻手來。
一個金色的物體,從天花板,直直的落在了他蒼白得有些病態的掌心。
葉棉一抬眼,隻看見天花板上的黑洞正在閉合,須臾,又恢複了原狀,看不出一點兒開口的痕跡。
“走吧。”埃尼阿克很順手的握住了聖杯,抬腳就轉向了某個方向,示意著葉棉跟隨他的腳步。
這個時候,葉棉才發現,在埃尼阿克一動不動的時候,她一直都處於屏息的狀態。
“外麵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葉棉一邊不敢耽誤的跟隨了埃尼阿克的腳步,盡可能的不做多餘的事情,以免拖了後腿,一邊卻忍不住的開口詢問。未知的危險,總是更容易讓人懸在心上。
埃尼阿克一向是有問必答的典範,隻不過答案往往十分簡潔:“有入侵者。”
一扇扇合金大門,在兩人靠近之時悄然開放,又在剛剛越過邊線的時候悄然合攏,謹慎得不露一絲端倪。
葉棉想到了原本應該在地麵上的七歲小埃,又想到了才落在埃尼阿克手上的聖杯:“被人跟蹤了麼?是偷聖杯的時候泄露的行蹤?”
“應該是這樣。”埃尼阿克不急不緩的在前麵帶路,好像這並非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一樣,可明明,他走的方向,並不是之前準備好的那個手術室。
“入侵者是誰?”小埃最有可能是在偷聖杯的時候被人發現的,所以葉棉有些懷疑,“有喬安娜麼?”
——也不知道埃尼阿克認不認識喬安娜。雖然他當年也在水木學院混過一段時間,但葉棉很懷疑,他到底有沒有關注過學院裏的人。
埃尼阿克的回答倒是很果斷:“沒有。”
——聽起來,他還是知道喬安娜是誰的。
不過,他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明明埃尼阿克隻是在“專注”的帶路,多餘的動作一個都沒有,亞特蘭蒂斯其他地方的形式,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而且他表現得,好像這裏的任何一切,無論哪個角落,都脫離不了他的掌控一樣。
他又沒有架著之前眼鏡形態的光腦!那副黑框眼鏡現在可是架在葉棉的鼻梁上的!
咦?說起光腦,不知道她能不能調出內部的監控錄像。
一想到這裏,葉棉很快打開了光腦,兩片薄薄的鏡片頓時映出半透明的影像來。她調高了透明度,盡量讓光腦上投射出的畫麵不要影響到自己走路,進而選擇了連接亞特蘭蒂斯的局域網。
之前她從來是連接的外界的網絡,從來沒有嚐試過局域網的選項。
一直以來,埃尼阿克都表現得坦坦蕩蕩,以至於讓葉棉不敢知道太多。她自覺是一個客人,雖然主人表現得十分寬容,甚至可以說縱容,可她還是希望遵守著做客的規矩,不要到處亂翻別人的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