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波洛的說明(1 / 3)

“說明?”波洛微微一笑。他正同馮·阿爾丁在內格列斯庫飯店吃午飯。從馮·阿爾丁的表情中可看得出,他既輕鬆又好奇。波洛舒服地坐在靠背椅上,點燃了一支細雪茄,呆呆地望著天花板。“說明?”他又重複地問了一句,“倒是很想說明一下。您知道使我絞盡腦汁去思考的第一點是什麼?是變了形的臉!在這類罪行中,本能的看法起很大的作用。當然人們首先會提出一個想法:死者果真是凱特林夫人嗎?可是這一線索沒有什麼價值,因為格蕾小姐的口供是肯定的,而且絕對可信。因此,這種想法也就不存在了。對,死者就是露絲·凱特林嘛。”

“您是什麼時候第一次開始對女仆產生懷疑的?”

“就在不久以前,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在火車包廂裏找到的煙盒。照她的說法,這很可能是德裏克贈給他妻子的。這一點,我認為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他們倆早就分居了嘛!這時我對馬鬆是否可靠產生了一點疑問。之後又出現了一些疑點:她在凱特林夫人那裏隻幹了兩個月的活。當然,當時我並沒有肯定她同罪行有什麼牽連,因為她被留在了巴黎,而且在她留下之後有人還看到凱特林夫人還活著。但是……”

波洛直起身來,伸出食指指向天空,表情豐富地繼續說道:“但是,我是個多年的偵探。我懷疑一切人,懷疑一切事情。我不相信別人對我講的話。我問我自己:我們怎麼可能知道艾達·馬鬆被留在巴黎?對這個問題的初步回答使我很滿意。這就是您的秘書的談話,盡管他完全是一位局外人,但是他的話卻完全可靠。除此之外,你女兒還親自對乘務員講過話,更證實了這一點。最後一點,當時我未能十分重視,我曾有一個很妙的想法,這個想法也許純屬主觀想象,而不太可能符合實際。但是,如果這個想法成立,那麼他們的說法就失卻了意義。我當時集中精力分析一個情況,即奈頓少校在巴黎裏茨飯店見到馬鬆的時候正是‘藍色特快’剛剛離開巴黎的時候。因此,我的那個小小的想法也就破了產。但經過仔細的觀察,我又得到兩點啟發。第一,奈頓少校是兩個月之前才到您這裏工作的;第二,拾到煙盒上字同他的名字的第一個字母相同。烽。火。中。文。網我暫時作了一個假設,如果一個人善於假設,那他就能洞悉一切。假設這個煙盒是奈頓的。如果這個假設成立,如果他同馬鬆一起作的案,那麼當我們把煙盒拿給她看時,她臉上不就應該是當時那種表情嗎?當然他倆在開始時就企圖把羅歇伯爵作為替罪羊。請你好好回憶一下,當我向馬鬆詢問,她看到的那個人是否有可能是德裏克·凱特林先生時,她起初有點猶豫;但當我回到旅館以後,她卻打電話告訴我說,她又進行了回憶並確信,她看見的這位先生就是德裏克·凱特林。我早就料到她這一著了,對我來說,這不過是一種表白而已。在我離開您的飯店以後,她與某人碰頭進行了協商。同誰?同奈頓少校!那麼現在就剩下一件小事了,這件小事可能毫無意義,也可能意義重大。在一次無意的談話中,他提到過在約克州鄉下別墅內發生的一件寶石失盜案件。當然,上麵所說可能純屬偶然,但也可能是我要證明的一個環節。”

“但是,波洛,有一點我不明白。可能我的理解能力太差,否則,我早就應該豁然開朗了。在巴黎上車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是德裏克·凱特林還是羅歇伯爵?”

“答案簡單得令人吃驚: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個男人。您看,這個陰謀真可謂工於心計了,不是嗎?究竟根據誰的說法,我們才認為有這樣一個上車呢?當然是根據馬鬆的說法,而我們為什麼一直對馬鬆的說法如此相信呢?就是因為奈頓曾經證明,馬鬆被留在了巴黎。”

“可是露絲親口對乘務員講過,說她把女仆留在了巴黎。”馮·阿爾丁打斷他的話說道。

“我正想說明這一點。當然,我們聽說凱特林女士講過這樣的話;可是實際上那並不是她的話,一個死人是不會講話的。至於列車員的說法,那完全是另一回事。”

“難道那個乘務員在撒謊?”

“絕對不是!他自己也認為他所講的都是真情。但是,那個對他講話的女人,說她把女仆留在巴黎的那個女人,不是凱特林女士。”

馮·阿爾丁迷惑不解地看著他。@

“火車剛巴黎裏昂站的時候,露絲·凱特林女士已經死了。是艾達·馬鬆穿了女主人的衣服買了晚飯盒,並對乘務員講了那句關鍵的話。”

“這簡直是難以置信!”

“不,不,馮·阿爾丁先生。這不是不可能的。今天的女人們彼此相象,多半是由於穿同樣的衣服,而少半是由於臉型相同。艾達·馬鬆個頭同您女兒差不多。穿上那樣貴重的皮大衣,戴上那頂蒙著半個臉的紅色漆帽,人們隻能從側麵看到一兩綹金黃色的卷發,這就很容易打馬虎眼,這個乘務員在此之前沒同凱特林女士談過話,可能看到過一、兩次女仆,在他的記憶裏隻留下了一個目光嚴肅、穿著一身黑衣服的女仆形象。除非有一個極為聰明的人,否則不可能發現,女主人同女仆人長得如此相象。請您不要忘記,艾達·馬鬆原名叫吉蒂·基德,是一個女演員,因此她會改變說話的聲音。不,不,乘務員把裝扮主人的女仆辨認出來的危險,是不存在的。萬一他以後又認出來,屍體不是前一天晚上同他講話的那個女士,那怎麼辦?這就是他們將死者毀容的理由。對這幫罪犯唯一能構成危險的是卡泰麗娜·格蕾小姐。當火車離開巴黎之後,如果格蕾小姐再一次去女士的包廂來拜訪她的話,這種危險就可能發生。為此,這個女罪犯想了一個花招,她買了一個飯盒,把包廂反鎖上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