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自來的第一天起就捏著銀子和身契流淚,一聲也不吭。秦叔每天耗幹了口水也隻能勸他喝個小半碗粥,這都快十天了,人小了一圈,瘦的隻剩骨頭了。好不容易開口了,卻隻有幽幽的一句話:“我想見世女。”
婉轉的問他找世女做什麼,卻是再也不吭聲。
秦叔領著陸玉和柳色來到東邊的客房門前,扣了扣門,“蘇公子,世女來看你了。”
半晌無人應,秦叔暗歎一聲,“我們進來了。”
繞過花鳥屏風,看到抱著雙腿蜷縮在架子床上的蘇雲衣衫並無不妥,這才轉身向陸玉點點頭。
“蘇公子,世女來看你了,你可好些了?”秦叔探著身子,連聲音都小心翼翼。
蘇雲沒反應。
陸玉繞過屏風站在架子床前,“蘇公子,聽秦叔說你想見我。”
蜷縮的蘇雲終於動了動,緩緩抬起了頭,雙眼空洞沒有聚焦的望著陸玉。
“世女…”
陸玉點點頭。
蘇雲的雙眼漸漸找回焦點,有了神采,“忽”地起身抓住了陸玉的衣襟,淚珠兒不要錢的往下滾。眼睛蒙蒙霧霧,嵌在蒼白瘦削的小臉上,好不可憐。
“世女,我好怕,我好怕,世女,世女…”又撲倒陸玉懷裏嗚嗚的大哭起來。
秦叔和陸玉完全驚住了,柳色在外間聽到動靜以為出了什麼事,急忙跑進來一看也驚住了。
“蘇公子,可使不得!”
柳色驚住也不過一瞬,立時快步上前將蘇雲從陸玉懷裏拉起來。誰知蘇雲卻抱得緊,仿佛抱著救命稻草,都聽得陸玉的衣襟口“哧”地一聲。
柳色嚇了一跳,忙鬆開了手。
感覺到胸口有濕濕熱熱的感覺傳來,陸玉將衝到嘴邊的“非禮啊”恨恨地壓了下去。沒辦法,陸玉這輩子是女性,上輩子也是女性,可是上輩子那世界的女性定位和現在這個世界完全相反好不好啊!深吸了口氣,僵硬的撫了撫蘇雲的脊背,聲音盡量放柔和:“不怕,不怕。”
秦叔這時也反映了過來,手腳都不知怎麼放的訥訥:“蘇公子、蘇公子,你先放開…這於禮不合啊…”
之後一直很狗血,蘇雲死命抓著陸玉不肯放手,哭的聲音還越來越大。要不是秦叔想的周到,提前把院子裏的人都打發了到了前院去,自己身邊的暗衛也在院子裏盯著,千繡坊的後院可不是安國公府,說不準會被什麼人聽了去,那就太難堪了。
被眼淚鼻涕摸了一身的陸玉頭大的不行。蘇雲的母親和姐姐都是為了安國公府或死或傷,對於安國公府算是烈士遺孤了,她怎麼著都要善待的,哪怕隻是麵子情。
秦叔和柳色圍著陸玉轉著圈哄都沒將蘇雲從陸玉身上哄下來。
蘇雲邊哭邊念叨什麼:我怕、別離開我之類的。
大哥,我跟你很熟麼,你這樣抱著我哭哭哭哭個沒完,臨近暴走的邊緣,聽到這話陸玉心中一動。
揮手讓柳色和秦叔出去,自己輕柔的哄著:“別哭了,我不離開你。”
果然懷中的蘇雲哭聲停了停。
馬車上換了一身衣服的陸玉頭痛的捶著腦袋,臉都皺吧到一塊了。柳色憂心的看著主兒,心裏則在鄙視蘇雲:折騰來折騰去,不就是個想攀高枝的。居然寧願再自賣為奴也要呆在主兒的身邊,真真不要臉!
“明天你安排個人帶蘇雲去官府那邊簽賣身契,記得一定得是死契。然後領著去見父親,讓他找幾個嬤嬤先調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