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五年,也就是1546年的4月20日,對天下也是對平次影響最為重大的一件事情發生了。
剛繼承家督之位不久的北條氏康決定繼承其父遺誌,進兵關東,因此招致關東管領上杉氏和關東古河公方足利氏八萬二千聯軍的圍攻,這一戰,也引出了一個日後聲名赫赫的人物——武田三彈正之一的“真田幸隆”,同時也是是北條氏徹底站起來表示對關東管領上杉憲政對關東管理權威的質疑,而走上獨立發展道路的宣言。
年輕的氏康派遣自己的族弟綱成領兵三千據守河越城,自己帶領八千軍勢火速馳援,卻散發有兩萬軍隊的偽情報,足利、上杉聯軍雖然不相信氏康能夠拉起如此龐大的軍隊,但是為了穩妥起見,他們依然沒有貿然對河越發起猛攻,而是對河越城采取了籠城戰術,即便如此,聯軍小規模的進攻依然讓河越守軍吃盡了苦頭,畢竟雙方兵力上的對比實在太過懸殊。
幾乎就在氏康領軍馳援河越的同一時間,宿敵裏見家也幾乎從海路傾巢而出,這回不但一直與裏見家關係緊張的佐竹做壁上觀,就連原本效命於北條的本土水軍眾也在裏見強大的海上壓迫下屈服了,一時間,北條氏康夾在了馳援綱成還是守衛本土的難題之間。
是夜,在得知裏見家傾巢而出攻擊北條後路的消息後,氏康徹夜難眠,白天的評議會上,諸位家臣除了各執己見爭論不休外,卻無一人能夠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來。
氏康靜靜的坐在軍凳上擦拭著手上的佩刀,然而他的心思卻不在刀上,而是陷入了回憶中。
“父親,為什麼要將秀康弟弟送到長尾家去,要人質的話,隨便認養一個義子送過去就好了,為什麼是秀康弟弟,他還那麼小,你這樣做太無情了。”數年前的一個夜晚,年幼的北條長子氏康帶著即將成為長尾家人質的幼子秀康來到了北條家當主氏綱的門外,那副為了疼愛的弟弟而第一次違抗父親大人命令的模樣,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出現在氏康的童年回憶裏。
本來氏康以為自己會招來父親的一頓大罵,甚至於毒打,但是即便是這樣的結果也是氏康的奢望而已,事實上,氏清根本就將這個所謂北條一門長子的請求給完全無視了,以至於氏康在父親的門外跪了一整晚,依然無法改變弟弟成為人質的現實,看著秀康哭著鼻子大喊“我恨你們!”氏康隻有選擇沉默。
從此,氏康在外人麵前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同時氏綱也心安理得的將繼承人培養計劃加在了有“北條麒麟兒”之稱的綱成身上。
為什麼氏綱死後當家卻是氏康而不是綱成呢,這便是這對兄弟間難以用外力所隔斷的羈絆所起到的效應了,深知兄長才能遠在自己之上,而且自己並非北條嫡子無法服眾的綱成,為了北條家的將來,在父親死後主動將家督之位讓給了氏康,這一舉動使得一場原本將要發生的繼嗣之爭消弭於無形的同時,也使得氏康與綱成這一對兄弟間的感情更加深厚,這份情感在這個手足相殘、父子反目的戰國亂世顯得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