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往往都是瞬息萬變,沒等上杉憲政等一幹將領回過神來,場中的那名武士就已經殺到了包圍圈的邊緣,而圍繞在他身邊的士兵俱皆驚恐萬分,本來人數上的優勢因為士兵懼戰而蕩然無存。
在眾人的身後,真田幸隆也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但是他的心裏卻並不平靜,他看到的並不是那名武士的勇猛,而是聯軍一方士兵和將領的無能,無論怎樣,聯軍出動了近萬大軍,而對方僅僅隻是一個人而已,就是排成排站著讓他殺也得殺半天才殺得完,像現在這般毫無章法的猛衝猛打隻能給敵人擴大心理壓力的機會。
“上杉憲政,豎子不足與謀,指望你這樣的人去對抗甲斐‘武田’真是大錯特錯,看來是該為自己的後路打算一下了。”真田幸隆衝暗處打了個手勢,一名忍者來到他的麵前。
“叫夫人先走,我隨後就來!”真田幸隆淡然的對著那名忍者道,聽不出語氣中有任何的情感波動。
“明白!”那名忍者隨聲而逝。
“幸隆!”這一切恰好落在了長野業正和上泉秀綱的眼中,長野業正用真誠的目光與真田幸隆對視,幸隆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挽留’,他的心抽動了一下,無疑,長野業正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者,這樣的人的確有能力使真田幸隆這樣的豪傑為之用,可惜,一個沒有絲毫野心的人是不可能存活於這亂世的,盡管真田幸隆毫不懷疑自己有‘扶大廈之將傾’的能力,不過,作為真田家的家主,在奪回真田鄉之前,他並沒有資格堵上自己的才華,因為,那股能量是屬於整個真田鄉的。
看到真田幸隆回了一個歉意的微笑,長野業正知道這位驚才絕豔的豪傑已經決定要離上杉家而去了,除了惋惜外,長野業正並沒有資格說什麼,因為他心虛,上山憲政的確稱不上是一代明主,他沒有進行遊說的本錢。
“主公,就這樣放其離去嗎?如今我軍與北條戰局如此緊張,要是讓一個對我軍情勢如此了解的人倒向了北條的話,那後果將不堪設想!”上泉秀綱向長野業正問道,作為真田幸隆的知交,這般說辭本不該他來說的,但是,他是上泉秀綱,一個絕對死忠與長野業正的家臣,兩相權衡下,他還是決定將這番話說出來,盡管他知道,長野業正一定有顧慮到這點。
“秀綱,雖然我一直不承認上杉家已經到了日薄西山的田地,並不代表我就真的看不清事實,這場戰鬥也許將是我所能看到的最後一次以關東管領上杉氏的名義所發起的掃逆之戰了,無論此戰的結果如何,上杉氏都必定走向衰敗,我所能做的,也隻能盡人臣本分,拖得一天是一天了,你說,在這種情況下,真田幸隆個人的去留還有必要去幹涉嗎?”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長野業正臉上掛滿了苦笑,看著眼前這些表裏不一的同僚,還有在一旁咬牙切齒的足利晴氏,最後將目光停在了場中拚殺的青年武士身上。
上泉秀綱聽完這些話,心中的信念不由得有些動搖,在扇穀上杉與山內上杉的鬥爭中,長野家一直是作為扇穀上杉先鋒官的存在,上泉秀綱也在與山內上杉的作戰中戰功顯赫,一直支撐著他的便是“士為知己者死”的那股信念,為了報答長野業正的知遇之恩,他刻意去遺忘上杉憲政那張令自己厭惡的自大嘴臉,但是如今,聽到長野業正也開始悲觀起來的時候,他一時間竟覺得自己心裏一片死寂,那股一直支持自己的信念似乎也漸行漸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