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夕方到玉秀山口就被人攔了下來。
“你,姓名?師承?原住在幾號弟子居?”一個黑麵貓須的中年修士,手持了一副玉簡,上前盤查。
葉夕訝了一下,看看左右,發現同樣被攔住查問的還有不少人,而整座玉秀山自山腳起就被層層禁製給圈在了裏麵,抬頭隱約可見山腰側峰被削掉了一大半,山坡上樹木橫臥,落石遍地。
黑臉修士有些不耐煩,扯著嗓子又說:“看啥看!上頭有令,封山百日,原住於玉秀山的弟子暫且安排到其他住處。”
“不能上山了嗎?”葉夕問。
“那我要回房間拿東西怎麼辦?”邊上一個同被攔下的男弟子搶著發問。
“不行,不行,想回去拿東西也得等到百日後,等裏麵整頓好了再說。”黑臉修士敲著手上玉簡,“你們幾號弟子居的,叫啥名字?”
“我叫李宏,住在山腳丙號弟子居。”男弟子歎了口氣答。
黑臉修士在玉簡上查了查,頭也不抬地說道:“丙號弟子居,正好被山腰掉下來的山石砸中了,一整排屋子全壓在土石下麵了。”
“啊!”男弟子愣住了,“那我東西……”
“還東西呢,你該慶幸,幸好你人不在裏麵。”黑臉修士抬了抬眼皮,覷了他一眼,“一整片山石壓下來,聽說住在那裏的弟子沒幾個能逃出來的。”
男弟子咋舌。
“行了,你暫時遷到落雨峰坤字號弟子居。”黑臉修士驗過他的弟子令牌,打發他離開,轉頭再看葉夕。
葉夕搓著手,不知怎麼答。“在下葉夕,那個、住在——”她伸出手指指那個被削掉的空蕩蕩的山腰側峰,“……原先是住在那的。”至於現在……大概已經被炸成碎石片了。
唉,好好一個洞府就這麼沒了……她都還沒住夠呢!
黑臉修士的臉更黑了,下意識地反駁:“你開什麼玩笑,那是季左使女——”他忽地住了口,眼睛漸漸瞪圓了。
葉夕摸了摸鼻子,訕訕地開口:“對,我就是。”
……
一路被殷勤護送,一刻鍾後,葉夕到了季珊的洞府。
元嬰修士的自爆之力果然非同小可,原先秀美幽奇的玉秀山如今真是一片狼藉,特別山腰地帶,紊亂的靈氣到現在也還沒有沉澱還原。好在季珊所住的山頂並未受到太大影響。
臨近山頂,陪同的管事弟子便告辭離開了,葉夕一人拾級而上。
仍是那幾間石屋,屋前蓮池旁卻站著一人,貌若少年,黑衣墨發,身材瘦長,蒼白的臉上顯著幾分病態。
“你便是葉夕?葉牧的女兒?”他開口問,狹長雙目盯在葉夕身上,讓她心生不適之感。
“是。”葉夕點頭,畢恭畢敬地行禮,“葉夕見過蒼鶴前輩。”這人此時此刻站在此地,又用這樣的話問她,其身份不言而喻。
蒼鶴真人受了她的禮,又仔仔細細地看了她一眼,才緩慢言道:“你還是像師妹多一點。”他頓了頓聲,又道,“還好,還好。”說著,還發出一聲陰森森的笑,聽得葉夕心裏直發毛。
她不敢問他什麼“還好”,隻顧低了頭不說話,好在對方沒盯著她看太久,又瞧了兩眼後便移開了目光。
“師妹在內中,你自己進去吧!”蒼鶴真人負手身後,緩步離開。
葉夕又在原地站立了片刻,直到前方身影消失,她才長長吐出一口氣來。這位蒼鶴真人給人的壓迫感實在太重了,即使沒放出威壓,也能嚇得人不敢大聲呼吸。
她搖搖頭,按下心情,推門進了房間。“母親,你無事吧?”一路上她已向引路弟子問知了事情的大致情況,不過具體細節底下的弟子並不清楚,答得也模糊。
季珊坐在桌後,麵色有幾分蒼白,看到葉夕,她臉上露出笑容:“正想派人去尋你,可巧你就回來了。”
葉夕的目光一寸寸地下移,最終落在季珊的長袍下擺,那裏空蕩蕩的。她心口一緊,話即脫口而出:“你的腿——”
季珊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看自己的下衣擺,笑了一下:“小傷罷了,過些日子就能重新長好的,你無需擔心。”
葉夕抿了唇,她當然知道元嬰修士無懼肉體之傷,就算斷肢缺腿,假以時日也能恢複完全,但這樣的傷怎麼著也不該被稱為小傷吧!
季珊似是對葉夕的關心很是高興,喚她近前來:“夕兒,你可有被杜若燦傷到?”
葉夕眉目略斂,心頭疑慮:以季珊的修為,自己有沒有受傷,她一望可知,怎麼還會出口相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