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武帝謂汲黯無學

“陛下內多欲而外施仁義,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天子置公卿輔弼之臣,寧令從諛承意,陷主於不義乎?”“弊中國以事夷狄,庇其葉而傷其枝。”若黯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帝且曰“古有社稷臣,黯近之矣。”

張釋之謂今法如是

張廷尉當渭橋下驚乘輿馬者以罰金,文帝怒,張廷尉爭以為不可更重,是也。然謂“法者,天子所與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是而更重之,是法不信於民也。方其時,上立誅之則已。今既下廷尉,廷尉,天下平也,一傾,天下用法皆為輕重”,則非也。廷尉固天下平也,天子獨不可平乎?法固所與天下公共也,苟法有不善,為廷尉者豈可不請之天子而修之,而獨曰今法如是,可乎?

虞書曰:“宥過無大。”周書曰:“乃有大罪,非終,乃為眚災,適爾,既道及厥辜,時乃不可殺。”縣人聞蹕匿橋下久,謂乘輿已過而出,至於驚馬,假今有敗傷,亦所謂有大罪非終,乃為眚災適爾,是固不可殺。釋之不能推明此義,以去文帝之惑,乃徒曰法旭是。此後世所以有任法之弊,而三代政刑所從而亡也。

雜說

皇極之建,彝倫之敘,反是則非,終古不易。是極是彝,根乎人心而塞乎天地。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裏之外應之;出其言不善,則千裏之外違之。是非之致,其可誣哉?

是理之在天下,無間然也。然非先知先覺為之開導,則人固未免於暗。故惟至明而後可以言理。學未至於明而臆決天下之是非,多見其不知量也。

念慮之正不正,在頃刻之間。念慮之不正者,頃刻而知之,即可以正。念慮之正者,頃刻而失之,即是不正。此事皆在其心。《書》曰:“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

世固有兩賢相值而不相知者,……如老泉之於王臨川,東坡之於伊川先生是也。

誠使聖人者並時而生,同堂而學,同朝而用,其氣稟德性,所造所養,亦豈能盡同?

至其同者,則禹益湯武亦同也。……雖田畝之人,良心之不泯,發見於事親從兄、應事接物之際,亦固有與聖人同者。指其同者而言,則不容強異。

然道之廣大悉備,悠久不息,而人得之於道者,有多寡久暫之殊,而長短之代勝,得失之互居,此小大廣狹淺深高卑優劣之所從分,而流輩等級之所由辨也。

主於道則欲消,而藝亦進,主於藝則欲熾而道亡,藝亦不進。

《書》疏雲:“周天三百六十一度四分度之一。”天體圓如彈丸,北高南下。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出地下三十六度。南極去北極直徑一百八十二度強。天體隆曲,正當天之中央、南北二極中等之處,謂之赤道,去南北極各九十一度。春分日行赤道,從此漸北。夏至行赤道之北二十四度,去北極六十七度,去南極一百一十五度。從夏至以後,日漸南至,秋分還行赤道與春分同。冬至行赤道之南二十四度,去南極六十七度,去北極一百一十五度。其日之行處,謂之黃道。又有月行之道,與日相近,交路而過,半在日道之裏,半在日道之表。其當交則兩道相合,去極遠處兩道相去六度,此其日月行道之大略也。黃道者,日所行也。冬至在鬥,出赤道南二十四度。夏至在井,出赤道北二十四度。秋分交於角,春分交於奎。月有九道,其出入黃道不過六度,當交則合,故曰交蝕。交蝕者,月道與黃道交也。

四方上下曰宇,往古來今曰宙。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千萬世之前有聖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千萬世之後有聖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東南西北海有聖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

近世尚同之說甚非。理之所在,安得不同。

古之聖賢,道同誌合,鹹有一德,乃可共事。然所不同者,以理之所在,有不能盡見。

誠君子也,不能,不害為君子;誠小人也,雖能,不失為小人。

宇宙內事,是己分內事。己分內事,是宇宙內事。

學者規模,多係其聞見。孩提之童,未有傳習,豈能有是規模?

無德而富,徒增過惡,重後日之禍患,今日雖富,豈能長保?

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故君者,所以為民也。《書》曰:“德惟善政,政在養民。”

君不行仁政,而反為之聚斂以富之,是助君虐民也,宜為君子之所棄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