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汝麟咬牙切齒點點頭。
陳輝捉狹的衝他一笑,揚聲道:“這是件好事啊,這個保人我做了,湯總的信譽滿古城商界誰不知道?”
湯汝麟啞巴吃黃連,隻好連連訕笑附和。
???
夜裏十二點,古城八絕之一的阿難塔前。
“真高興這八年的軍旅生活沒把你變成又紅又專的李樂。”
高達四十九米,從上到下完全以青磚紅瓦堆砌,通體無一根梁柱的阿難塔前,郝露娜坐在台階前含笑對李樂說:“還是那個混不吝的家夥。”
“雖說人是會變的,但有些東西卻很難改變。”陳輝接過話頭:“這就叫江山易改,秉性難移。”
“我就喜歡他這個秉性!”郝露娜看著李樂,眼睛裏滿滿是欣賞,“率意妄為,英雄無忌。”
“羅曼羅蘭說:這個世上隻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並且仍然熱愛生活。”李樂向陳輝要了根煙,點燃後深吸了一口,續道:“以前少不更事,隻知道率意妄為,痛快自己的同時也給別人惹了許多麻煩,自然遠談不上什麼英雄。”
“那現在呢?”郝露娜麵帶期待。
“現在?”李樂自嘲一笑,“現在你是電視台當家花旦,陳輝是古城大亨,你們似乎都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我是無名小卒,隻想過一點平淡歡樂的日子,是不是英雄已經無所謂。”
“一出手就勒索湯汝麟五百萬。”陳輝輕哼一聲道:“這就是你期待的平淡日子?”
李樂嘿嘿一笑,道:“會一會老朋友,逗一逗土流氓,這樣的日子在我而言已很愜意。”
“湯汝麟不是一般的土流氓。”郝露娜正色提醒。
李樂將手中煙頭一彈老遠,手抱頭躺在石階上,仰望星空,輕鬆道:“你們看這天上,星光熠熠,拿來比作人的話,湯汝麟這種貨色在其中,不過是宇宙中一粒微塵。”
郝露娜輕輕歎了口氣,道:“你這八年活的一定不平凡。”說著,期待的看著李樂:“能跟我說說嗎?”
李樂緩緩搖頭,敷衍道:“沒什麼可說的。”
陳輝氣惱的:“真想把你的腦袋扒開,把這八年的記憶找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把你變成這德行。”
“如果地獄有十八層,我服役的部隊就是第十九層,隻要進入那裏,便等於走上一條終身製職業軍人的道路,成立至今三十五年間,這支部隊出過烈士,將軍,從未有人以複轉軍人的身份離開它,而我算唯一的特例。”李樂推脫不過隻好解釋幾句,歉然一笑,道:“離開前我簽了嚴格的保密協議,所以,就算你們兩個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能跟你們說的也隻有這麼多。”
“這算什麼鬼地方?”
“為什麼你會成為唯一的特例?”
第一個問題是陳輝問的,這小子出身軍人世家,對軍隊的結構和製度了如指掌,卻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部隊。第二個問題自然是郝露娜問的,在她眼中,李樂就像一本充滿趣味卻永不完結的懸念小說,總能勾起她好奇的興奮點。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永遠忘掉這八年。”李樂歪頭看了郝露娜一眼,這個回答顯然不能令她滿意,又道:“在那裏我執行過一些特殊任務,總算立過一點功勳。”
“你又為什麼想要回古城?”郝露娜似乎職業病犯了,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我還遠沒到葉落歸根的年紀,之所以回來,當然是因為這裏有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和物。”
“比如老爺子和石頭,還有太行樓。”郝露娜的語氣有些酸溜溜:“最重要是找她吧?”
李樂補充:“其實還有你們。”
淡淡的語氣,簡單的六個字,卻讓郝露娜眼中噙滿淚花。李樂問她哭什麼?她說是當主持人以後總煽情鬧下的職業病,隻要酒喝多了,情緒一上來淚腺就沒把門兒的。
陳輝卻指著李樂罵了句:“滾你丫的,牙都要被你酸倒了。”
夜色愈濃,三人各懷心事,談興漸淡。
李樂囑咐陳輝送貌似酒意上頭的郝露娜回家,臨別前不忘提醒道:“別忘了,明兒起,太行樓周圍不必安排人保護了,哥們兒自己的夢自己圓。”
陳輝連連稱是的同時,暗中卻向李樂豎起大拇指。郝露娜卻忽然醒酒,拒絕陳輝的攙扶,敏捷的跳上自己的紫色小名爵,賭氣似的沒跟李樂道別,絕塵而去。
陳輝像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回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