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輝道:“可惜你始終不願跟我同路。”
李樂道:“同路久了容易感到擠,彼此間留一點距離才是最舒服的。”又道:“我叫你上山來,其實就是為了告訴你,我生活的很好,對你對郝露娜我沒有更多期待,隻希望咱們的友誼能永遠不變。”
陳輝微微動容,幾次欲言又止,終於發出一聲長歎,道:“今後我再不跟你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你樂意開你的旅館就開去,喜歡喝酒就喝去,我算看明白了,我們這些人為你瞎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你其實活的比我們都明白。”
李樂道:“前陣子,我忙著太行樓改建旅館的事情,你忙著應付城南幫瓦解後的變化,咱們一直沒時間在一起好好聊聊,今天算偷來的一點清閑時光,總算把要說的話說清楚了,另外,我那個樂不思廉租旅館馬上就要開業了,初步打算要請蒙古王爺來剪彩,到時候你別不爽。”
提到寶日龍,陳輝便想起那天在太行樓前,李樂打殘趙鳳波,湯汝麟挑唆城南幫的人報仇,蒙古幫突然出手,數百人同時出動,眨眼的功夫就把城南幫眾人繳了械那件事。道:“我沒想到那天他會出動那麼多人去助你一臂之力,說起這個寶日龍,此前我倒沒注意到他手頭上的實力竟遠勝過趙鳳波。”
李樂笑道:“你沒注意到的事情還多著呢,那天你所看見的其實也隻是蒙古幫真實實力的冰山一角而已,人家可是正宗的黃金家族血脈,成吉思汗的子孫後代,我們兩家有三百年的交情,我到現在都鬧不清這口內口外大漠深處,他到底有多少一呼百諾的蒙古兄弟。”
陳輝奇道:“中央有民族政策,既然他有這麼大影響力,怎會甘心窩在古城做一個小小黑幫頭子?”
李樂道:“據我所知,寶日龍有一個弟弟,目前在蒙軍區任司令。”
陳輝道:“我就說嘛,這樣的人如果不是緊跟政府步調,也不可能容他在這敏感地區擁有這麼高的聲望。”
李樂道:“寶日龍在蒙古人當中威望極高其實是從他祖上便開始的,他的祖上在前清時曾做過錫林郭勒王,永鎮古城的鐵帽子王,民國時寶日龍的祖父拒絕國民政府的招安,組建了西北大漠最厲害的馬匪幫,縱橫蒙古高原,打過日軍的騎兵旅,對抗過老毛子的哥薩克騎兵師。”
陳輝流露出讚羨之意,“想不到這老韃子家族還有這麼威風的一段過往!”又問:“那他為什麼會流落到古城?你又是怎麼知道他們家這麼多事情的?”
李樂續道:“傳到了寶日龍這輩兒,一共兄弟三個,解放軍進駐蒙古高原那年,寶日龍的父親帶著老二去了外蒙,卻把寶日龍和老三留在了古城,那年寶日龍隻有六歲,就被他父親送給我祖父做養子,一直培養教育到二十歲,後來趕上十年特殊時期,寶日龍組建了古城最大的武鬥團夥,所謂的古城蒙古幫就是從那時候起誕生的。”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對他們家了解的這麼透徹,想不到寶日龍竟是老爺子的養子。”陳輝恍然點頭道:“難怪他靠境外走私發家呢,敢情在外蒙還有強援。”
李樂點頭道:“寶日龍少年時跟老爺子學了一身功夫,為人豪爽仗義,又出身於黃金家族,弟弟還是地方軍隊的高官,因此,很多蒙古人遇到為難事時經常找到他,而他每次都會慷慨解囊,從來不會拒絕。”
“他這個人沒什麼野心,也就是搞搞走私養點私人武裝,與外界基本不聯係,蒙區這些年要比維區和藏區安定多了,上頭不想因小失大,所以才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陳輝倒吸了一口氣,道:“照你這麼說,所謂古城道上四大黑幫根本就是個笑話啊,一個蒙古王爺,我們仨捆把到一起也不夠看的,還拿什麼跟人家並駕齊驅?”
李樂笑道:“人家可從來沒把自己當什麼古城黑幫中的一份子,你其實更不該有這樣的自覺。”
陳輝聽出李樂言外之意有勸他結束城西幫的意思,“搞黑幫有什麼不好?你也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的城西幫名為黑幫,其實是義幫,劫富濟貧仗義疏財,我覺著自己活的跟你一樣,也挺滋潤。”
李樂笑眯眯看著他,“現在是什麼時代?從北往南,這條道上所謂的大人物有幾個吃到好果子了?遠的不說,就說趙鳳波,人剛倒下,就被你大爺一句話定性為地方黑惡勢力,偌大的城南幫一個月就被打擊的瓦解冰消,卻白白便宜了你。”
“那是因為他多行不義必自斃。”
“那是因為他沒有一個叫陳白峰的爺爺,他大爺也不叫陳誌國,父親更不是省軍區的少將政委。”李樂玩謔的語氣說道。
“樂哥,我想掃平湯汝麟的金碧輝煌,你覺得怎樣?”陳輝忽然笑容一斂,正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