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穿上王婕給我購置的小禮服。與其說是小禮服,還不如說是男人裝。大花領結的綢緞襯衫,簡單的黑色緊身西裝,黑色的寬腳褲,再配上一條大紅色水鑽腰帶。我站在鏡子前問王婕:“你怎麼知道我還要扛一挺衝鋒槍過去呢?這樣一搭,十足中性啊。我已經隱約覺得我站在流行最前端了……”(插花:結果第二年李宇春就橫空出世了。)
王婕看了看整體效果,不滿地說:“唉,你這身材倒是也隻能配個男人裝,不過好像還缺點什麼。”她捋了捋我額頭的劉海兒,探我的口氣,“小美,你的發質不是很好。長發不容易吸收充足養分。要不你剪個短發?”
我以為她要在我臉上動刀子整容呢,不就剪個頭發嗎?小時候頭發上沾泡泡糖,我媽就不是一剪子幫我了事。
於是我風風火火地到校外的一家叫審美的理發店,剪了個清爽的碎發。剪完後,除了覺得頭有點冷,倒也落得輕鬆,至少平時還能省點洗發水。
出門前,王婕幫我補了補妝,歎了一口氣問我:“小美,你這麼折騰,是不是為了見冉冉啊?”
我低著頭想了想,猶豫地說:“其實,我就是想學學杉菜而已。也許我就真的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呢?”
下午四點,我扛著衝鋒槍,按照約定先去接我的男伴。唉,天生不是公主的命,最多就是個馬夫。
鵬斌姍姍來遲,我因為晚上還得請他做戲,一肚子氣不好發作,憋屈得慌。
跟掃描儀一樣,鵬斌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最後他說:“你手中的槍是配飾嗎?還挺有新意的。”
我不高興地白眼:“這是仿真78式衝鋒槍。不識貨!”我邊說邊打量回去。王婕訂的雜誌上好像稱鵬斌的打扮為英倫風:帶風帽的修身大衣,方格襯衫,收腿褲子,高幫皮靴。醒目的是脖子上超大的藏青色圍巾。
鵬斌高傲地俯視問我:“怎麼樣,出去不給你丟臉吧,跳板?”
我盯著他右耳菊花造型的耳釘笑著說:“不丟臉不丟臉。絕對有女王受的氣質,跟我今天穿的衣服很搭調。”
“女王受?”
“就是讚揚你陰柔高貴、唯我獨尊的意思。”我解釋道。強烈建議把藤堂靜、女王受之類的詞條列入高考考綱。
中關村的交通真是讓人無語。出租車還沒走幾步,就望見前麵的車跟係鞋帶一樣盤根錯節。半個小時還沒走出黃莊,我著急地催著出租車師傅。師傅倒是還有閑情跟我開玩笑:“姑娘,你把你那衝鋒槍往邊上放放,我不能開快也能開得穩點。”
車上接到陳元可電話:
“在哪兒呢?我在你樓下等你,一塊兒過去吧。”
這小子怎麼還不去幫藍慧準備派對,在我們樓下瞎晃悠什麼勁兒啊。我趕緊說:“我已經出門了,你趕緊幫藍慧去吧,不然今天壽星心情不好。還有打車的時候往北邊繞,中關村已經堵死了。”話末我還不忘做一回“交通之聲”的播音員。
陳元可聲音有點不高興:“你一個人去了?”
我笑了笑:“合著你是可憐我找不到男伴,特地跑過來充數啊?借我十個膽,我也不能和你一塊兒參加今天的派對。謝謝啦。”我樂嗬嗬地掛了電話。
鵬斌化身好奇寶寶:“誰啊?還有應征的人?”
我揮了揮手,示意他別瞎想。男人比女人還八卦,我不得不第N次強調這一點。
到派對現場,我們已經足足遲到了一個小時。大廳裏人來人往,觥籌交錯,很是熱鬧。我著急地尋找藍慧的身影——我得趕緊把衝鋒槍送出去,不然別人把我當劫匪報警了。
終於在大堂的一角看到了今晚的女主角。一身火紅色的單肩禮服襯出藍慧白皙滑嫩的皮膚,不對稱的荷葉型裙擺顯得青春活潑,及肩墨黑長發下的小鑽項鏈熠熠發光。整個人給人感覺動如赤兔靜如處子。我拽了拽鵬斌的衣角,示意他在今晚有眼福了!
藍慧已發現了我,跟走紅地毯般一步一步走過來:“小美,差點沒認出來,怎麼剪短發了?!”
還沒等我回答,藍慧又跟發現新大陸一樣說道:“鵬斌,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三生有幸,蓬蓽生輝啊!”
我大為不爽,原來鵬斌和她認識,這表示這次見麵後,我和他將摘不幹淨關係。我還把藍慧當誘餌把他騙到這兒,合著人家把我當猴耍著玩我還不知道;還有,憑什麼見到他就蓬蓽生輝,而我參加她的生日宴會就不會讓她幾生有幸了呢!我平時也很少參加生日宴會的,好不好……
鵬斌指著我笑:“被人騙來當男伴的。”
天哪!早知這孩子這麼實誠,還不如我單槍匹馬來。
藍慧把我拉到一邊:“我剛才看見冉冉哥哥一個人來了。你怎麼不和他一塊兒來啊?”
我低著頭苦笑。
藍慧了然地望著我的頭發道:“也好,換個造型換種心情……”
我無語望蒼天。
藍慧以為刺激到了我,繼續安慰道:“你也不要泄氣。好男人到處都是,鵬斌就是大眾情人啊。你千萬不要想不開,穿成這樣來,我會以為你對男女之間的愛情絕望了……”
我回味半天,才明白藍慧以為我有要向杜拉拉發展的傾向。
繼續無語望蒼天中……
直到陳元可過來的時候,我才想起我的衝鋒槍還沒有送出去。
我清了清嗓子,把衝鋒槍塞到藍慧手中:“你什麼都不缺,隻好送你點有價值的可靠信息。陳元可最喜歡衝鋒槍,我送你一把,你自己找把情侶槍送給他。你們權當情趣用品玩吧。”
藍慧還沒來得及說謝謝,便惶惶地急著給我生日禮物找地方去了。
旁邊的鵬斌樂不可支,不知道“情趣用品”這詞還是輕揚優雅的藍慧握著衝鋒槍的雷人造型刺激到他的笑穴了。相比之下,陳元可表情嚴肅地看著我的新頭型一聲不吱。
唉,怎麼看到陌生人就變成冷麵殺手了呢?我把鵬斌拉過來介紹:“陳元可,這是鵬斌師兄。穿得拉風吧?”
陳元可冷聲道:“沒你拉風。”
鵬斌倒是不見外:“陳元可,藍慧多次提到過你,久仰了。”做新聞的說話就是會端架子。
陳元可朝他禮貌性地點點頭,又轉身沉著臉輕聲問我:“怎麼認識的?”
衝我前兩天封他做小妾的分上,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我嘿嘿地亮底交代:“你不是說我上鵲橋版會遭嫌棄嗎?你看,隨便釣一釣都會有帥哥,可見我有多大的氣場。”
陳元可繼續陰著臉,堵著氣不說話。估計牛人都不能隨便打擊的,一看到以前的言論有失精準,都會這樣垂頭喪氣。
鵬斌來湊熱鬧:“怎麼會遭嫌棄呢?小跳板率性可愛,即便有點心眼,也是能掌控下的心眼。尤其剪了短發後,英姿颯爽,多了點成熟幹練的味道,既女人又女孩。待久了都會被她吸引。”
我對他側目,心想這麼違背事實的事情,他都能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做新聞真是找對路了。我當事人都有點心虛好不好?要安慰我也不用這麼誇大其辭,太假太假!
我第N+1次強調,男人的八卦神經比女人敏銳很多,陳元可聽人說話不聽重點,專挑有八卦價值的:“小跳板?”
鵬斌親昵地撥了撥我的短發:“我對她的愛稱。”
玩笑開大了。我往後麵退一步:“鵬斌大哥,你還好吧?明明是你嫌棄我的名字。說不定你還不記得我全名呢。”
“你看,小跳板又要考驗我了是不是?耍心眼了吧?”
我忍無可忍,在他的真皮高靴上狠狠跺上一腳。聽到鵬斌的慘叫後,我指了指右手邊的陳元可轉頭對他說道:“他是陳元可,我的好兄弟,別演了。演得這麼over,我都吐了。沒看見我兄弟臉都白了嗎?幸虧你隻讀了新聞係,做點假新聞就算了,要是還讀了表演係,豈不是蒙騙了所有無知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