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道:“就讓你在我家住一晚,明日我送你到縣衙去。我丈夫是衙役,地震後就沒回來過。到時讓他幫你找找家人。”
周宇抬頭看著她,忙點頭稱謝。女子招呼他吃了東西。而後領他到了後院的一間小屋內。屋裏有張木床榻,女子給他搬了條薄被來。她出門前道:“早點睡吧。”
周宇道:“多謝這位姐姐了!”女子聽得噗哧笑了出來,便美滋滋地退了出去,拉上了門。周宇心想:“古時的女子也是喜歡聽這等‘好話’的。”他睡到了床榻上,自言自語道:“這床板真硬,枕頭也硬梆梆的。”看著燈火中的天花板,歎了一聲。
他明明是要去學校的路上,給摔到了這1829年前的古代,又到了這個十歲孩童的身上,這心情糟糕的就像碗飯泡粥,太爛了。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卻忽然語出驚人,興奮地說道:“東漢末年,群雄割據,風起雲湧,好漢當先。我飽讀詩書,眷戀古文化,現豈不是大好時機?我定要收名將、獲寶器、住宮殿、乘鑾駕、納美人、霸三國!”
他說完便倒頭就睡,不知是否過於疲勞,一會會便入眠了。
他來得晚,這婦人有一個十二歲的兒子就在他隔壁的一間屋子裏睡覺。由於剛剛周宇一番嚷嚷被吵醒了。
這孩子叫嚴玉,此刻還以為是夢裏的叫聲把自己嚇醒了,他眨巴著沉重的眼瞼開了門。厚重的烏雲密布,一輪圓月被埋入了薄暮中,影影倬倬灑落些許光澤,墜於院內。嚴玉的臉皮帶著這份灰月的光澤,一種不詳的氣氛隨著一股陰風掃來。他揉了揉雙眼,拉著褲帶,尿意更甚。茅房就在院落的西南角上。
周宇才睡了一會就醒了,或許由於神經過於緊張的緣故,一下子又難以入睡。他坐起身,摸了摸有點沉重的後腦勺,一束涼風吹到了脖頸上。他扭頭去看,窗戶的紙上有個破了的小洞。他怔住了,一個移動的身體引起了他的高度緊張,什麼東西在夜下的院內。
他咽了口唾沫,靠近了紙洞,所見的是一個正一邊擾著屁股,一邊走著的小毛孩。是個和自己眼下身材差不多的男孩。不過他瞬間就凍結了,眼眶裏的眸子不安地抖動著。在對麵的大屋的瓦頂上,兩個人影迅速躍下,那是比貓還要輕巧敏捷的身手。他們穿著黑色的衣服,落於院內後更難識別。不過周宇已經鎖定了他們,瑟瑟發抖的他捕捉到了更冰冷、危險的物體,在月光下發出寒意。那是匕首。
周宇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兩人在自己的視線內迅速移動,他們在靠近男孩。而此刻的男孩還在慢吞吞的朝著自己的目標進發。泛著光的刀刃在男孩的後頸上飛過。那兩個男人佇立在那裏。男孩一動不動了,身體開始傾斜,那個頭顱隨著熱液濺灑而落下。
周宇難以克製自己的顫抖,所有的內髒都像被拽緊了,眼淚由於恐懼而湧了出來。
那兩人在屍體旁站著,抬起頭朝著黑暗的空寂仰望。周宇的控製力已經崩潰了,顫抖的身軀難以克製的搖晃著,那隻捂著嘴巴滿是淚水、鼻涕與唾液混合物的右手漸漸地鬆開,劇烈又不規整的呼吸聲引起了屋外人的警覺。
那兩人猛地轉身,朝著窗戶的方向往來,周宇幾近窒息的邊緣,就像已經被那兩雙惡煞般的眼神給攫住了。
翻騰著殺氣的二人竟把視線抬高了,他們一人撿起男孩滴著血的頭顱,一人抱起身體。一抹影子從周宇正上方躍入院內。此人手持一把長劍,口中喝道:“邪教徒!”他朝著二人飛奔了過去。那兩人不應戰,反而一躍而起,落到瓦頂上迅速逃離。那男人外袍於夜風下獵獵作響,最終與那殺人者一樣沒入了遠方屋頂的黑暗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