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後,龐統正與諸位文武在帳內議事,忽報張楊使者來到。龐統對眾人道:“此乃求和之道。”
他命使者進來,一看竟是魏續。此人在張遼被逐出並州後,投靠了張楊。龐統冷笑道:“怎麼是魏大人,好久不見。”
魏續拱手道:“多日未見,士元已為州牧,實在大不同了。”
龐統笑道:“何要抬舉我,快說。”
魏續道:“我受張大人之命而來,談和解之事。眼下你方已經奪了泫氏縣,我方便割讓出來。但請退兵,今後兩家不再相攻,也是為了百姓和軍人著想。”
龐統沉思良久,道:“張楊何以如此,我等正要攻城,不想退兵。”
魏續慨然道:“連日未出兵,大人該也有顧及,何不回撤圖謀雍州,而不是啃我並州這根硬骨頭?”
一側魯肅向龐統進言道:“我軍疲憊,確實該回去歇息段時間。”
龐統一副拿捏不定的表情,皺眉道:“你便回去告訴張楊,泫氏縣城乃我方攻下,怎可叫割讓?我等現在走,但不代表今後不來!”
魏續忙點頭道:“既然如此,也是幸事!”便退出大帳。呂布忍不住對魯肅道:“張楊這廝就在眼前,為何不打?我可領軍在前,攻他城池!”
龐統和魯肅對了一眼,笑而不語。陳宮、程緒、賈詡也是笑了笑。第二天晨時,龐統軍拔寨便走。張楊在城上看了看,鬆了口氣。他於三日後動身,引兵五萬前往梁平城,袁紹正在圍城。
兩日後的夜下,龐統人馬又悄悄地繞過山丘,到了平陽縣城的西麵,一隊好手在呂布的帶領下已繩鉤扔上西北角牆垛後,悄悄爬牆而上。守衛並未注意到他們的身影,直到他們下城牆才有人驚叫道:“敵人!有敵人!”
四麵八方的敵人全部湧了過來。龐統看到牆頭上火把竄動,馬上揮手下令,大軍從五裏外奔馳而出,如同黑夜下的地龍,伏地而來。
聽得龐統軍震天動地的進軍步伐,守兵更是驚慌失措。呂布帶人從階梯上殺下去,阻路者如同朽木般脆弱,有些甚至摔下了階梯。呂布奔至城門開,隻見一隊騎兵在張守的帶領下衝了過來。呂布不管三七二十一,命人擋住,自己則到門後,竟以一己之力,把三根厚重的木栓給抗到了地上,打開大門。外麵的自己人已經雲梯靠牆,有些都爬了上去,騎兵隊見城門口,便如同長蛇般衝了進去。一時間殺得昏天暗地,呂布在門口等到典韋過來。典韋一騎飛至,把方天畫戟扔於他。呂布竟是直接與步兵一同而入,快步在城中,與敵巷戰。
龐統緩緩入城,待他到了城中時,守軍已經被壓製到了東麵去了,大小道路上全部是屍體,血流成河,慘不忍睹。龐統抬高視線,遠方依舊在廝殺。他拍馬前進,拔出雙劍,過了自家人馬中,兩劍橫握,嘩啦啦的血飛濺一地,敵兵步兵躺倒五六人。他右手的七星劍實在寶器,砍得刀劍盡斷,鎧甲之類如同無物。
突然,張守縱馬而來,大叫道:“那是敵帥,斬了他!”
眾人慌忙要去圍,隻見一路騎兵從小路奔來,直接把張守人馬攔腰切斷,又有一騎分離出來,手持畫戟,座下巨馬一批,大喝道:“呂布在此!”
幾乎沒人不知道呂布之名,近身者愕然以對,那重兵橫掃過去,兩人倒地。他縱馬朝著張守奔去道:“惡賊,死期到了!”
張守手持一劍,全身都在抖,他從沒有感覺過死亡是如此之近,眼前的呂布如同催命的死神,帶著無匹的殺氣而來,周圍無人敢近。他剛要舉劍去擋,豈料赤兔之快,畫戟之鋒,直接被斬成兩段。呂布勒停戰馬,又大喝一聲:“張守已亡!”
周圍盡有人被嚇得肝膽欲裂,癱倒在地,大部分人則跪地求饒,不敢再戰。半個時辰後,全城反抗之人全殲,龐統收編了投降的兩萬多人,殺了近一萬守兵。他下馬,走過血染的道路,無論是躺倒一旁的屍體,或者流過街麵的鮮血,都在這夜下成了安靜的一份子。
龐統走過一具屍體,看到那睜大的瞳孔,而在不遠處,士兵們抬著自己人送去醫治。他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景了,隻是在黃維死後,這種死亡的印象更深刻了。並不是說他怕了,而是他更能領會死亡的意義。
他對著黑暗下的虛空淡然道:“每個人的歸途便是死亡。無論你有多大的欲望,最終難逃天的製裁。人要看淡一些事物,直到內心中能感受到最基本的滿足感。眼前的你們為了戰爭而死,我冠以大義,卻是不公的。因為這是我的大義,而非你等的,也或許你等中有人懂了我的大義,可並非全部。我要做的是……”他撿起了一名自家士兵的劍,這名士兵被砍破了喉嚨和前胸。他將劍高舉,大聲道:“我要做的是,把你們的死變得有意義,你們為了我的大業,那個可以讓萬民平等的大業而死。縱使是那些敵人,你們也是因為這個大義而死的。請天寬恕我的征伐,請天善待這些戰死之人,不分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