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陣容包圍了四門,下一步該如何走,卻已經成為了難題。曹仁這廝絕不會放過眼前擁兵稱帝的大好時機。”夏侯惇道:“為陳思王賣命也算是你們為魏朝做得貢獻。給你們繩索,走吧。”
龐統點了點頭,望著鮮豔的赤色晚霞。
“陳思王是一個好人,隻可惜好人沒好報。我鬥膽說兩句,是否能讓在下也參與戰事,算是報效陳思王的知遇之恩。無論是武還是謀,我不會讓大將軍失望的。”
夏侯惇聽到了這番言論後,臉容不改。
“在這麼危機的情況下,有活路不走,你這樣的人倒是重情重義。植兒算是沒看錯人……”他表現的非常平靜,但從他的言語中所聯想到的是曹植“荊軻刺秦,公子獻頭”的壯舉。“可惜生在了帝王之家。”
“兩位走吧,眼下城內空虛,很難與曹仁的大軍抗衡。”
夏侯惇把兩人作為了普通的近衛,也算是言之有理。
可是龐統卻是這麼說道:“城內守兵還剩多少?”
夏侯惇臉容一緊。
“請不要誤會,我可不是什麼探子。”
“七萬。”夏侯惇道。
“敵方呢?”
“五十萬大軍。”
龐統默不作聲地垂著腦袋。
夏侯惇終於轉過臉來瞧了瞧他,道:“如何?現在走還有機會。”隨即哈哈大笑,他身為肩負著全城人安危和魏朝命運的大將軍,表現的如此輕鬆自如。
龐統依然不語。
“見你威震乾坤殿,現在不該被嚇到了吧?”
雪月看著外麵以整齊的軍隊為景色的世界,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深知龐統不是被嚇到了,而是在沉思。
“我實在想不通。”龐統抬起頭,道:“僅僅五十萬人,而我方也有七萬大軍,有什麼好怕的?”
夏侯惇訝然道:“兄弟你說話可太輕巧了,行軍打仗沒有這麼簡單。”
“曹彰還活著,什麼時候輪到他曹仁了?除非他有種握兵權殺遍朝中大臣,重立新朝。撇開這一點不說,彭城之戰,項羽三萬人擊敗五十六萬大軍!莫非大將軍覺得無法做到前人的壯舉?”
夏侯惇仰天大笑。
“好一個狂徒!倒是說得輕巧,我也希望事情是這麼走的,可是真正讓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一切就沒這麼容易了。”
就在此時,夏侯衡來了。
“大將軍,荀攸根本不在城中,他全家老小不知何時已經出城了。府裏隻有一問三不知的侍從。”
“倒是算得精細。”夏侯惇歎息道。他所歎息的是魏朝的不幸,朝中重臣中竟然有這麼多惡賊。
龐統的直覺告訴他,荀攸一定是赤蓮教的人。荀攸可是一大智將,身為荀彧的侄子,竟會出麵陷害他。可見荀攸所遵循的觀念完全非人可想。這樣的人和馬騰近似,必然有著獨特的想法。越是聰明的人,越是深不可測,越是陰森可怖。
夏侯衡繼續道:“許將軍的手下正在圍剿曹丕黨羽的人……”
一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乃破虜將軍李典。
“都來了。”他道。
夏侯惇點了點頭,李典和夏侯衡便下了二樓。夏侯惇邁開步子,似乎把龐統和雪月都給遺忘了。
龐統正要說話,夏侯惇頭也不回地說道。
“自己決定的事情不要後悔了,以你們的實力或許能在情報和突襲方麵幫上大忙。下來吧。”
他說得沒錯,眼下夏侯惇軍急缺人手,如龐統這樣大鬧乾坤殿,又能在和程昱的鬥爭中死裏逃生的人,一定有著不俗的本事。
二樓,大小文武官員百餘人圍聚著,重要人物入座。圓桌邊上,分別是城威王曹彰、大將軍夏侯惇、太尉荀彧、大司徒董昭。他們是在場之人中最為位高權重的人,就連破虜將軍李典也隻能佇立在夏侯惇的身後。龐統和雪月在整個人群的外圍,龐統和雪月索性靠到了牆邊,一側是一名站得筆直的士兵。他們在這裏是沒有地位的,甚至連這個士兵都比不上。本身就是喪主後的“外來客”,沒有人把他們放在眼裏。如此情急下,更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
“諸位!”
夏侯惇道。此刻的他最有權威,即便是曹彰也不能否認這一點。雖然,在場的人都知道,眼下唯一能繼承皇位的隻有曹彰了,但是這個王子的臉孔上反而沒有了一絲喜悅。他已經被兄弟間的爭鬥搞得昏頭轉向,在這陰暗的鬥爭中嚐到了皇宮的血腥味,那種令人沮喪的心情使得他對於皇位的覬覦沒有往日那麼追求了。
相比往日,他現在卻覺得自己十分可憐,是一個喪父後,由於大哥展開的殺戮,在眾兄弟中唯一存活下來的孤獨之人。夏侯惇是他最大的靠山,許褚成了他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