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這樣擁抱了好一會兒,等李景行終於鎮定下來,才緩緩的鬆開手。
李景行冷靜的看了看地上的徐輕舟,走上前去,拔出腰間的匕首直接插到徐輕舟的心口。
徐輕舟本還在昏迷之中,這一刀直入心口,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咽了氣。
沈采薇看得呆了呆,反應過來後簡直對李景行刮目相看——這要殺過多少人才能這要幹脆利落的下手,認真想想還真有點凶殘!
李景行大概也發現了沈采薇的心思,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淡淡道:“我知道,你不忍心下手,原先也隻是打算毀了他的眼睛。”他進來的時候,自然也是看見了沈采薇的動作。
對啊,說起來我剛剛也挺凶殘的沈采薇回憶了一下適才的情形,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徐家乃是倭寇的幕後推手。徐輕舟本來就生性多疑,若是真的毀了眼睛,性情必定更加古怪,他身邊的人也都要舉步維艱。說不得徐家內部就會自己亂起來。這樣子,倭寇也能消停幾年了。”她其實也想過一了百了的把徐輕舟給殺了,但她到底受過現代法治教育的,這些年又是嬌養長大,雖知道道理但一時半刻實在也下不了手。
李景行低頭看著沈采薇,見她說話的時候神色從容沉靜,烏黑而濃密的眼睫垂落下來,在鼻梁處畫出淡淡的陰影,一根一根仿佛可以數一樣。
他隻覺得心一熱,情不自禁的彎腰低頭,吻了吻沈采薇的眼角。一觸即過。
沈采薇被他偷襲了一下,猝不及防的退開一步,然後才紅著臉瞪了李景行一眼,心裏意氣難平又上來踩了他一腳。
李景行忍著痛,十分淡定的端起一張正直的君子臉,改口說起正事:“你的想法很好,不過你可知道我是如何進來的?”
沈采薇沒好氣的答道:“當然是走進來的啊,難不成你還會飛?”
李景行聞言再也板不起臉,忍俊不禁的搖了搖頭,隻是語氣裏麵帶了點古怪的意味:“是徐家裏麵的人送我來的,外頭的人也是她想法子調走的。”
沈采薇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好奇的抬了眼望向李景行,等他把話說清楚。
李景行緩緩的把話說清楚了:“我那日沒等到你,後來幾次求見,沈三爺見著事情瞞不住了,隻得告訴了我。所以我就去女學裏麵查了一遍:發現徐輕舟那一日也去了女學——要知道結業禮的那一日,你們這些學生連貼身丫頭都不能帶,也隻有徐輕舟這麼一個閑雜人等因為朱先生的緣故進了女學,而他本就對你心懷叵測,次日就出了鬆江,我心裏便猜到了一二。正好徐家在寧州出了大事,我知道徐輕舟一時之間肯定是在寧洲走不開,所以,我就讓父親替我聯係了徐家裏頭的那位蘇夫人。由她安排進來尋你。”
沈采薇這才想起那位曾經來找徐輕舟的蘇夫人,忍不住問道:“我記得徐輕舟並未娶妻啊?他母親應該也過世了才對,這位蘇夫人是?”
李景行笑了一下:“是他的繼母。”他頓了頓,幹脆把事情交代了個清楚,“徐輕舟生母蘇氏很早就去死了,徐老爺那時候還年輕,幹脆續娶了蘇氏的堂妹,後來生下了一子。隻是徐輕舟十分厭惡這個繼母,不承認她的身份,口上隻喚她是‘蘇夫人’,所以左右也都這麼叫。這次徐家出事,也是因為蘇夫人所出的那個二少爺意圖作亂,叫徐輕舟關起來了。我父親遊曆的時候也不知怎的認識了那位蘇夫人所出的二少爺,想來也是知道徐家的特別之處,可以相處下來倒是略有交情。這才能夠說通蘇夫人身邊的人,叫她見我一麵。”
沈采薇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那時候蘇夫人來尋徐輕舟想必是給自己兒子要求情的,隻是徐輕舟不肯應,她這才死馬當活馬醫的把李景行放了進來。她會意的點頭,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道:“所以,她是故意放你進來殺了徐輕舟救她兒子的?”
“是,”李景行似是想起什麼,蹙了蹙眉,然後才勉強道,“不過也是徐輕舟自己尋死,他隻以為這裏固若金湯、安全得很,出門拿酒的時候自己把大部分的侍衛給調遠了”
徐輕舟會把侍衛調遠,估計也是忍不下去了,打著酒後霸王硬上弓的主意。沈采薇這時候才有了一種真切的逃過一劫的感覺,她心裏有些不好受,隻得轉開話題:“你搬屍體做什麼?難不成真打算扶持那個二少爺上位?”
李景行一手拖起徐輕舟的屍體,一手拉著沈采薇往外走,口上應道:“當然不是。徐輕舟沒有子嗣,他一死,徐家有資格繼承家主位置的除了他的弟弟還有他的二叔。那個弟弟若真是個有用的就不會被人一挑就起了反心也不會被徐輕舟關起來,至於蘇夫人,說到底也不過是婦人。若真是無人插手,最後勝出的肯定是那位徐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