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蓮初對未來的生活有什麼期待,說來非常簡單——離開陶家,不再當人質就滿足了。
她十六歲了,萬氏見她一天天長大對她丈夫和兒子更有誘惑,應該很快就會把她打發掉。萬氏在她身上必然不肯花嫁妝,把她給某人做妾省錢省力,但是蓮初的爹畢竟是為了魏國公死的,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呢,薄待了她,又怕名聲不好聽。蓮初相信萬氏同樣在糾結。
但是,最近蓮初隱約感覺到了她的下場——給萬氏的大女婿做妾。
“你真是個廢物,能被個漁娘欺負到頭上去,快點找汪水溺死吧,別說是我的女兒,丟臉!”萬氏使勁戳了下大女兒陶罄雲的額頭,數落道:“她擠兌你,你不把她皮扒了?還容她到你男人麵前嚼舌根?蠢貨,蠢貨!”
回家省親的陶罄雲坐在炕沿邊,低著頭不住的掉淚。蓮初被陶罄雲叫來說話,結果說到一半萬氏突然來了,然後就變成她們母女爭執,她在一旁看熱鬧了的情況了,她掏出帕子遞給陶罄雲:“雲姐姐。”
萬氏擋開蓮初的手,用自個的帕子給女兒抹淚,惡狠狠的:“哭哭哭,就知道哭!就你這德行,我是齊盛炎,我也不願意回來看你這吊喪臉!”
“當年選定這門婚事的時候,您可不是這麼說的。”陶罄雲終於反抗了一句。
蓮初默默翻白眼,她對陶家嫡長女的婚事還有印象,那是她才到陶家不久的事情。陶罄雲的婚事著實大操大辦了一番,因為她嫁的對象是齊貴妃的親弟弟。如此輝煌的聯姻,不大操大辦都對不起皇帝。之後,新人回門,蓮初有幸見到了這位國舅爺——一白白胖胖的“彌勒佛”。看著憨態可掬,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要擔心會不會被他一個翻身壓死。
萬氏對女兒的事也不耐煩了:“你沒得我半點慧根,教你的東西,一件學不會還有臉回來哭。日子過成這樣你怪誰?當初他中意你,那是當初,現在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你還是隻會哭哭哭!憋回去,聽著就煩!”
陶罄雲大概沒想到母親會這麼絕情,愣怔片刻,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大夫說我永遠不能再生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就死了,你們一個個就都清靜了,該娶小老婆的娶小老婆,該算計兒女的繼續算計兒女!”說完,撲倒在炕上嗚嗚痛哭起來。
萬氏眼神惶恐:“什、什麼?誰說你不能再生的?”
蓮初悻悻的想,為什麼要報應在兒女身上,明明做壞事的是萬氏,陶罄雲是無辜的。
陶罄雲一味哭,就是不說話,急得萬氏隻掐她背後的肉:“你倒是說話啊,啞巴了?有什麼事跟娘說,娘再給你想辦法!瞧你們,突然間回到娘家,又哭又鬧的,倒是給我明白話啊。”
陶罄雲哭夠了,腫著眼睛坐起來,隻盯著蓮初看,看的蓮初毛骨悚然,仿佛她是她的獵物一般。
“蓮初!”陶罄雲突然拽住蓮初的手:“好妹妹,你這次跟姐姐回去吧,你姐夫要你!”眼神中有種異樣的光,急迫、陰狠卻又哀涼。
大胖子想要她,可她不想要大胖子啊:“雲姐姐……這……您在說什麼呀,我哪兒都不去。”這確實是心裏話,比起給國舅做小老婆,還不如在家受萬氏精神虐待。
萬氏猛地瞪向蓮初,上手劈開女兒的手,狠狠的推搡蓮初:“怎麼回事?姓齊的怎麼也惦記上你了?”
“去年中秋節,他見過蓮初,就惦記上了。這一年,不知在我耳邊嘮叨了多少次……嗚嗚嗚……”陶罄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上個月,我小產不能再生了,他就勸我,讓我把蓮初領來給他做妾,還說生了孩子由我養著。娘……娘,我沒辦法……我沒辦法……”
蓮初心道,難怪把她叫來,原來是說這事。她心驚膽戰的瞥萬氏,見她的臉色慘白,眼神中流露著恨不得把她撕爛的恨意:“你雲姐姐要帶你走呢,你願意嗎?”
蓮初裝出驚慌失措的樣子,惶惶的搖頭。怎麼可能願意,國舅爺的後院就是個絞肉機,那幫女人連陶罄雲都敢下手,何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