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這時,她看到萬氏領著兩個嬤嬤急匆匆的走進了院子。蓮初關上窗子,坐在繡墩上等她上樓。很快,就聽到噔噔的上樓聲,萬氏的臉露出的那瞬間,表情猙獰凶狠。
這幾天,她幾次聽聞開暢和他姐夫起矛盾,一探問才知道是因為蓮初,不禁怒火中燒。
“你這個害人精!”大概第一次如此失態,嚇的老嬤嬤們都呆住了。須臾,萬氏恢複了情緒:“我不會讓你跟齊盛炎走的,更不會讓你留在我兒子身邊……”
“太太,我也這樣想。”蓮初覺得攤牌的機會來了:“您也看到了,我無論伺候誰,都不會消停。所以,讓我出家吧。收我為養女,讓我替所謂的養父祈福,讓整個金陵的人都知道,那樣,任何男人都不敢對我下手。大家彼此都清靜。”
因為她在世上沒有任何親人,孤身一人,不在乎什麼男人女人,權勢富貴。隻想安安靜靜的,平平安安的過完一生。或者可以說,她對獲得別人的溫暖這點已經不抱任何期待和希望了。找個疼她的丈夫,幸福的過完一生?開玩笑,上哪找去?!
萬氏咬唇,思慮片刻,朝老嬤嬤們揮手,讓她們都下樓去了。蓮初以為萬氏要答應她的要求了,不想萬氏忽然陰沉的道:“你在尼姑庵等著開暢去跟你夜會嗎?我怎麼會允許你離開我的視線,任你們胡作非為!再者你還有用,你不能出家。你要代替我的罄雪嫁給梁宜臻!”
蓮初不言語,沉默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
萬氏瞅著她,忽然扯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這絲笑容來得如此之快,讓蓮初不覺愣了下。萬氏理了理發髻,冷笑道:“小賤人,你一定會聽我的。我領你見個人,跟我來。”說完,下了樓。
蓮初扶著樓梯猶豫了下,跟著萬氏下了樓往院外走去。萬氏並不說去哪裏,一言不發的在前領路,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高揚著頭,保持著一貫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傲慢姿態。到了一處小築的後門,萬氏輕輕打開門走了進去。
蓮初進門,發現這是一處後堂,屏風的另一邊有個人影在活動。她納悶,萬氏要帶她看什麼人。她走過,站在萬氏身邊,去看屏風另一邊的人。
那是個十歲左右的道童,穿著幹淨的青衣道袍,正歪著頭掃視屋內。黝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眨著,顯得天真可愛。蓮初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男孩,他若長大了,絕對是那種能吸引女人們翻牆跟他偷情的妖道。
蓮初有不好的預感,但她不願意承認。
“他是你弟弟。”萬氏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母親失蹤後,老爺一直派人找她。大概兩年後,找到了瀕死的她和這個男嬰,她很快死了,你弟弟被送去當道士。這回你知道你母親為什麼失蹤了吧,你爹死的時候,她有身孕了,怕生下男嬰,被斬草除根。”陶乙薪垂涎蓮初的母親,對她和丈夫的孩子卻什麼興趣,本想斬草除根的,後來正好遇到長子病重,身邊的人建議他放生,才放了這個孩子一馬。
所以萬氏打算用這個從沒見過麵的弟弟威脅她?蓮初“孤獨”了這麼多年,突然要為不能保證真假的“弟弟”負責,她恐怕做不到:“如果我不答應代替二小姐嫁給梁宜臻,您就殺了他?”
萬氏眯起眼睛,惡毒的笑道:“不,我會讓他還俗,然後把你嫁給他做童養媳。然後等他十四歲就讓你們圓房!”
蓮初背後頓時冒出一股涼意,竟說不出來一句話。
“你不相信他是你弟弟的話更好,這樣,你們成婚了,你才有臉活下去。不過,你們九泉之下的父母有沒有臉就不知道了。”
老妖婆,你真不是人。蓮初悲哀的笑了起來,隔著屏風看那個不諳世事的小男孩。不管他到底是不是他弟弟,她真嫁給他,早晚會瘋掉。不可否認,她在萬氏身上又學到一招。
萬氏知道自己目的達到了,舒心的笑道:“齊盛炎也好,開暢也好,都太過年輕。最終能處置你的人,還是我。對了,為了減少麻煩,要瞞著開暢和開澤,管好你的嘴巴。”
薑還是老的辣,碰到這種喪心病狂的對手,她隻能妥協了:“……我聽你安排,代替罄雪送死,不、出嫁。”
“心甘情願?”
蓮初嗬嗬笑。
萬氏在她耳邊低聲笑道:“很好,心甘情願上花轎,你才能瞞得過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