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自己現在贏得了他一點好感，掏出帕子拭去淚水，等他開口。
梁宜臻吩咐道：“你可以坐下。”
看樣子是長談了，她小心翼翼的拉開椅子坐下來，低著頭，不看他的眼睛。梁宜臻見她一副柔弱無辜的模樣，和剛才吼他住手的人判若兩人，不禁皺起眉頭道：“接下來怎麼辦？”
她一愣，居然問她該怎麼辦？這是另一道難題嗎？救下宜冉後，還要她負責善後事宜。當然了，她沒那麼幼稚，比如主子問下人該如何處理某事，很多情況下並非主人額沒有辦法，隻是想從下人口中聽到他心中的想法罷了。在陶家寄人籬下生活了十年的蓮初，有豐富經驗，當然懂這點。
“我說？”
“少廢話。你不是想讓宜冉留下麼，難道你隻是腦袋一時發熱逞英雄而已？”
她得趕快想出應付的辦法，讓他以為她是沒腦子隻會逞一時之快的愚婦就糟了：“……我、我之前說過，可以讓先生在家教六少爺讀書。之前，大姐不讓他開蒙讀書，他因此不懂道理。我相信有先生教他，他會懂做人的道理的。如果你怕他不夠男子氣概，還可以找人教他騎射。”
他笑了，不過是冷笑：“想法不錯，那你想過沒有，這一切要如你所願，是不是少了點什麼。”
“……大姐不幹擾他？”
他默然。
這的確是個難題，就算她和六少爺拉近了關係，隻要大姐玉珊還惦記著她，時不常的唆使宜冉過來謀殺她，難保宜冉不再被她教唆犯錯。蓮初低頭沉吟片刻，喃道：“既然大姐把六弟當做女兒的替身……我想……”正想著，突然感覺他起身湊了過來，他抬起她的下頜：“你想什麼？”
如果她不是頂替陶罄雪的身份，他們之前沒有仇怨的話，蓮初相信他們會成為一對和睦夫妻。蓮初看著他的眼睛，輕聲道：“讓大姐不再把精力放在六少爺身上。”
梁宜臻看著她，又一次感歎她容貌的超群，他父親說得對她值得男人們為她搏命：“叫大姐把精力放在你身上麼？仇恨的確是個牽扯精力的好法子，自從看到你，我竟然沒有那麼恨你爹了。”
“……不是我……”她聲音放低，輕到他必須靠近，才能聽清她的話：“她已經滿心仇怨了，再用我刺激她，我怕大姐的病情會更厲害……”他靠的太近了，她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隻要再近一些，他們就能肌膚相親。
這時，他突然推開她，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浮著一絲笑意：“你大點聲說話，這裏沒別人。”
蓮初自然不能表現出失望的模樣，清了清嗓子，聲音大了點：“我想可不可以讓大姐去信佛或者崇道。我很多有喪夫喪子之痛的人會這樣尋求慰藉。”
“然後呢？”他道。看不出是支持還是反對：“就這麼簡單？”
她搖頭：“不，大姐相信信佛信道之後，就可以派個尼姑道姑告訴她，她因為心誠上天讓她的女兒轉世，之後讓她偶遇一個生辰八字和芹兒一樣的女嬰……我相信……”
不等說完，他突然笑了兩聲。蓮初不知道他為什麼發笑，緊張的看他。梁宜臻冷笑道：“你為什麼不直說隻要能讓她大姐落入陷阱，隨便她相信什麼，哪怕相信無生老母也可以。”他突然伸手拽住她的胳膊，一拉，她身子前傾，從椅子上起身，直接跪到了他麵前。就聽他繼續道：“你好像對於騙人沒任何愧疚，這樣的法子張口就來，好像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
他又拽了她一下，蓮初的前胸已經貼到了他腿上：“我該誇你聰明嗎？”
“……我希望自己是個聰明人，那樣的話，我就能幫助我身邊的人，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兒女了。”她仰起頭，楚楚可憐的道：“隻要能派上用場，我不在乎手段。就像剛才，我想留下六少爺，即使讓你懲罰我，我也在所不惜，同樣，能讓大姐過的舒心，不必考慮那麼多。”
“大姐會那麼容易著道嗎？”他別有深意的道：“還是你覺得隻要騙子夠高明，大姐一定會相信她們的話。在你眼裏不缺高明的騙子，是不是？”
疑心太重，沒那麼好糊弄，也難怪，在他眼裏她可是老狐狸陶乙薪的女兒，爹娘那個樣子，女兒不可能不狡詐。蓮初抿起唇：“……為善的話，騙人叫計策，作惡的才叫陰謀。”
梁宜臻輕輕撫摸她的嬌顏：“那你是為善，出謀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