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廂房，往後山走去。
後山種著一大片竹林，風一吹，竹葉沙沙作響，竹子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一條人工修葺的青石板小路蜿蜒其間，走在這裏，宋小離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
文月一直沒說話，她走路步子細碎輕盈，幾乎聽不到腳步聲，宋小離落後她兩三步，看著她瘦削的背影，心想如果她在顧園護著顧景琛，顧景琛這些年就不至於過得這麼辛苦了吧。
走了一會兒，文月停住腳步，轉身看著宋小離：“小離，你跟景琛是什麼關係？”
宋小離被她這麼一問，頓時懵了，磕磕巴巴的說：“我是他未婚妻啊……”
文月微微一笑：“這話用來敷衍我還好說，現在話都攤開來說了，你就不要隱瞞我了。”
宋小離一直緊繃著的背脊一下子垮了下來，她緊張了這麼久，自以為演戲演的天衣無縫，沒想到還是被文月給看出來了。
她氣餒的說：“他讓我假扮他的未婚妻，說隻要訂婚老爺子就給股份，我就……”
後麵的話她沒繼續說下去，但文月懂。
文月幽幽的歎氣：“這孩子，做事還是這麼莽撞。”
宋小離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臉色，小聲問：“阿姨，您是怎麼看出我跟他不是真的未婚夫妻？”
“你不喜歡他不是麼。”
宋小離一愣。
文月笑道：“怎麼說我也是過來人，就你們這點小計倆我還看不出來？”
宋小離訕訕的笑了。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
“不過這件事他有意瞞著我，你就別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了。”文月囑咐道：“他難得來看我一次，我不想讓他擔心。”
“好。”
文月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他在顧園……過得怎麼樣？”
宋小離頓了頓，說：“還好……就那樣，阿姨，您為什麼不回去幫幫他？”
文月既然能一眼就看出倆人的偽裝，段位想必比童聆容席鳳珊等人都要高，隻要她回去，顧景琛在顧園的地位肯定能提升很多。
而且從她出家這麼多年，老爺子還是為她保留了正妻的位置這一點可以看出，老爺子對這個妻子還是有那麼一點念想的，她如果真心為了顧景琛好，該回去顧園幫把手才是。
“我太累了，沒辦法回去。”文月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我在這裏苟活著，還能給景琛一個念想，若是我回去早早死在顧園，景琛怕是要和他父親決裂一輩子，他生在這樣一個家庭，我無法改變他的命運，就隻能盡量讓他輕鬆一些。”
幾句短短的話，宋小離卻聽出了不一樣的酸楚，她默默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文月繼續說：“既然你留在他身邊，那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麼？”
“幫我好好照顧他，以後無論我在或者不在，都要好好照顧他，他才幾歲我就離開顧園，把他一個人丟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沒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對於他，我一直都很內疚，宋小姐，如果可以，請你幫我好好看著他，別讓他變成和他父親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