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張大嘴,一臉不敢相信的望著辰梓然。
這個二夫人是最好應付的,平日裏從不挑她,身邊沒人伺候,她就自己能做的活都做了。因著她失寵,跟著這樣的主子沒有賞錢不說,在其他丫鬟小斯麵前,更是抬不起頭來,這又是個好欺負的,所以自己從不把她放眼裏,平日裏愛上哪兒上哪兒,根本沒把自己當這個院裏的丫環,甚至有時候二夫人份例的東西,也會被自己偷偷扣下,也從來沒出過事。所以,今天在涼亭裏見到二夫人處置了花姨娘,自己也隻當是她壓抑久了,發作一下也就過去了。甚至還暗自想,過後定沒有她的好果子吃。
現在老爺回來了,夫人也趕去花姨娘那兒,還打發了張嬤嬤帶著人來“請”二夫人,自己果然想的沒錯,老爺定是要處置她了,便迫不及待的領著張嬤嬤過來了。沒想到,大少爺竟然在二夫人屋裏,二夫人還衣衫不整……
如今她發作自己,定是做了虧心事,怕自己往外說,想禍水東引。
“你胡說,明明是你……”
“住口!”彭少靖回過神來,領會了梓然的心思,見寶兒還要說什麼,便大聲喝止:“你這丫頭,目無尊卑,看來二娘說的沒錯。難怪我剛才進院兒一個人都沒瞧見,原來是你們這些奴才欺負二夫人良善,白領這月例銀子,不好好伺候。尤其是你這丫頭,二夫人大病未愈,身邊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時候,你卻跑的不見蹤影,好在我今日過來探望,不然哪裏能知道你們這些奴才都是這樣行事。”說完,也不看寶兒,對著她身邊的張嬤嬤說道:“嬤嬤是母親身邊得力的人,本來這樣的事,二娘自己也就處置了。但既然今日嬤嬤撞見了,便還請嬤嬤拿個主意,這樣的丫鬟,該如何處置?”
張嬤嬤哪裏真敢拿主意,隻得連聲道不敢,二夫人自行處置便是。
“既然嬤嬤為難,二娘又慈悲(藍默念:說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願為難這些奴才,那就由我代二娘做次主,嬤嬤看可合適?”
“是,大少爺替義母處置這些奴才,原也是應當的。”張嬤嬤躬下腰,應道。
彭少靖點點頭:“這個院子裏的粗使,小廝,杖責二十,扣月俸三個月。丫鬟寶兒,奴大欺主,理當由當家太太處置,就先杖責三十,關入柴房,等待母親發落。”
張嬤嬤一愣神,那寶兒便跪倒在地哭天搶地的喊起冤枉來。見彭少靖麵露不耐,張嬤嬤立即讓身後的兩個婆子捂住她的嘴,將人拖了出去。
處置完寶兒,張嬤嬤對房內兩人笑道:“二夫人,大少爺。老爺和夫人在花姨娘那裏等著二夫人,還請二夫人跟奴才我去一趟,也好讓我交差。”
彭少靖看到張嬤嬤帶著人來勢洶洶時,便已猜到是來帶人的,不禁擔憂的看向辰梓然。
辰梓然倒很是鎮靜,微笑著對張嬤嬤點頭道:“這是自然。不過寶兒剛被帶走了,還請嬤嬤找個人,替我梳妝,不要失了體統才是。”
張嬤嬤笑著應是,從身後的人裏又叫出來一個年約二八模樣俊俏丫鬟:“這是奴才的閨女,粗手粗腳的,是個笨的,夫人不嫌棄帶在身邊調教著,如今梳頭倒也有模有樣了。”
“奴婢秋琳,見過二夫人。”那丫鬟彎身行禮,態度十分恭敬。
“真是個好摸樣的孩子,張嬤嬤好福氣。”
張嬤嬤道不敢,帶著其他人在門外等候。
彭少靖見辰梓然應付得宜,心放下一半,想起父親還在等著興師問罪,便先前往安撫。
不一會兒,辰梓然梳妝整齊,跟著眾人一起來到花姨娘處。
進到房中,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屋內的裝設,隔著簾子,花姨娘的呼痛聲,彭老爺的安慰聲便一起傳入耳中。
張嬤嬤上前掀開簾子:“二夫人請。”
辰梓然從容的走進屋子,見一十七八歲,梳著婦人發式的女子在座上安然的喝著茶,身後站著兩個丫鬟一個婆子。而早梓然一步到的彭少靖黑著臉也坐在一邊。張嬤嬤走到李氏身側,伏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那女子便抬眼看向辰梓然,眼中似有一絲精光閃過。
看著婦人的衣著排場,必是新夫人李氏無疑了。辰梓然想到這裏,對著那女子矮身施禮道:“夫人。”
李氏對她微微點點頭,便抬手向花姨娘的方向比一比:“老爺讓你過去。”
辰梓然心想,這是要當著花姨娘的麵發落自己?腳下卻沒有遲疑,向內室走去。
彭少靖想出聲叫住梓然,但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才進內室,便見眾多丫鬟婆子圍著床團團轉,都沒有人注意到這邊有人進來。
花姨娘麵色蒼白,頭發散亂,右手的食指夾板固定,用紗布厚厚的包紮著。完好的手拉著床邊彭老爺的手,哀哀哭訴著:“……定是那賤人見老爺愛顧奴家,心裏記恨,才下這般狠手。老爺要為奴家做主,奴家侍奉您多年,從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