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聖旨頒布以後,禮部也很快給出了婚事的良辰吉日,就在來年開春的時候。
月華寒如水,如今早已過了初秋,夜晚霜降最是寒冷,傾城也不再坐在房頂觀星,洛墨最近好像很忙,也甚少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清荷水榭。
傾城坐在園中的秋千上,裹緊了身上的滾毛披風,想起白日裏柳晉瀟對箬水的維護,對二哥的思念便怎也抑製不住,父母和另外兩個哥哥相見已是無望,但願可以快快與二哥重見……卻不想會是在那般情況之下。
收了心思,起身走回臥房,推門前瞟一眼天邊的圓月,很亮,傾城勾唇,明天應該是個晴天!
傾城閣裏依舊是人滿為患,但開門做生意的,誰又會嫌客人多!瘦魚的廚藝是自己手把手教的,喬晨宇的辦事能力自是不必說,怪毛幾人雖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剛開始時也是時有與客人發生口角摩擦,更有甚於急毛了動手敲桌,經過傾城多月來的訓導勸誡以及暴力疊加,終於對於招待客人等等閣中事宜現在也是異常的得心應手。
“這位客官,不好意思,本店現已客滿,如有需要,明天我們會給您預留一個包間。”傾心閣的丈高大門外,怪毛對因來晚而無座的顧客誠懇致歉道。
不知因何緣由,楊程宇也有月餘未來叨擾,自己熱臉卻總是貼上別人的冷臀,還次次都要被刮去一層油,久了,再是喜歡也會心灰意冷,況且也不一定就是出於單純的愛慕,對於這一發現,傾城倒是樂得耳根清靜。
春風樓原有的圓形舞台被保留了下來,置了可方便拆裝得雕花梁柱,周圈掛了層層彩紗,此時傾城就坐在紗帳之後百無聊賴的撩撥著身前的琴弦,雖是時斷時續,卻也悅耳明心,聽著簾外的嘈雜談論八卦神說,想想怪毛幾人此時樂得跟朵花似的黑臉膛,心情也隨之變好,五指也不覺的加快了速度。
“老大,老大,姓淩的那小子來了!”用詞雖是不慎友善,但隻聽聲音便可感覺到,對於有故友來訪,石頭他們也很是高興。
中指輕撥,滑出曲子最後的串音,傾城聞訊,拋了軟墊就要出迎,隨著輕紗劇烈晃動,一個櫻紅的小身子撲了傾城個滿懷。
“姐姐!”軟軟糯糯,帶著小孩子特有的童音,一個軟軟的小身體忽然撞到了傾城腿上。
傾城揉揉淩枝枝頭頂兩個可愛的小團髻,將人抱起到跟自己雙目齊平的位置,眉眼彎彎,笑問道:“想不想姐姐啊?”
聽傾城問話,小姑娘小嘴一撇,“想~”,聲音輕顫,大眼睛裏已滿是水色。
“不哭不哭,我們枝枝最乖了,”傾城輕柔的拭去淩枝枝眼角的淚花,挑簾緩步下了台階,對邊上的石頭說道:“去告訴小宇,晚上讓他提前打烊,收尾的工作明早回來再做,所有人都給我回秋楓憶,今天老大親自下廚。”
石頭高興的應了一聲,便一溜煙的去找喬晨宇傳話了。
本來看見個小娃衝進了紗簾裏,坐在一樓的一眾賓客就是好奇,目光齊刷刷的聚了過去,現在又看見傾城抱著孩子出來,動作輕柔,眼神慈愛……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站在一邊的淩律很是懂得審時度勢,委委屈屈的說了一句:“枝枝在家非要鬧著來找你。”
在某人勇敢的推波助瀾了一把之後,議論聲突起,猶如忽然衝破阻礙的山洪,傾瀉而下,以摧枯拉朽之力,衝垮一切障礙!
“傾老板什麼時候成婚的?”顧客甲疑惑道。
“如此年輕,孩子卻這般大了。”顧客乙感歎道。
“疼愛孩子至斯,相必夫人一定也很受寵愛。”一女賓羨慕道。
“看來小女是沒有希望了。”鄰桌一富賈搖頭惋惜道。
……
三道黑線瞬間爬上腦門,傾城無語瞪視淩律,接收到傾城足以殺人的目光之後,淩律無奈的聳聳肩,表示我說的是事實,傾城再次怒瞪,隻是說的不是時候……
看著兩人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旁若無人的‘眉來眼去’、‘眉目傳情’,賓客們由猜測到了然,再由了然到嘩然,很快新一輪議論又起。
顧客甲再次疑惑的道:“那孩子難道不是傾老板的?”
顧客乙再次感歎的道:“真是世風日下,傾老板居然喜歡男人。”
女賓仍是羨慕的道:“我怎麼不是男人呢。”
“幸虧沒讓女兒嫁過去。”鄰桌……
你就是白給我,我都不要,傾城心中怒道,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禁不住感歎,人的想象力果然是無限的,倏爾搖頭,這算不算搬了石頭砸自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