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人都昏迷這麼久了,為什麼還是一絲要醒來的跡象也沒有,”一身暗紫深衣的男子停下在房中來回輕踱的腳步,站在紅衣男子身後有些焦躁的問道:“一熏不是說小城兒身上的毒早就清幹淨了嘛?”

身著大紅錦袍的男子把完脈後,重新將傾城的胳膊放回薄被之中,低聲斥道:“逍遙燼,你給我冷靜一下,百步笑的毒雖然狠辣,但是隻要有七星花便可解盡毒性,而且小城身上的傷早就開始結痂愈合,醒來也隻是時間的問題,除非是她自己不想醒。”

傾城從朔城外緊接玉靈山的那座懸崖上掉下來之後,距離現在已經兩月有餘了,來到蒼林國黎陽也有一個多月了,傾城的雙眼卻是一直緊閉,開始時是因為中毒受傷導致的暈迷,而今卻像是陷入了某種夢境之中,人一直是沉睡不醒。

傾城感覺自己此時正被困在一個黑暗的小盒之中,一動也動不了,忽然眼前大亮,包圍著自己的黑被夜射入的陽光驅散,打量過周遭的環境過後,傾城傻了,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進入了紫玉比翼墜裏。

纖長圓潤,骨節分明,有一雙手拎著穿在自己身上的暗金細線,將自己從盒中慢慢提起,男子撩開黑色的長發,將比翼墜掛在女子脖間。

那是一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傾國臉龐,羞澀帶著淺笑,傾城從不知道自己可以這般甜美引人犯罪,男子的就那樣吻毫無征兆的落在了女子額上,若蜻蜓點水。

傾城可以清楚的看到男子眼裏的溫柔神色,感受到唇上的暖意,卻獨獨看不清他的長相,仿佛隔著一層紗,隔了重重的霧……

男子很快就離開了,獨留女子站在宏偉的宮門口望著那身漸漸消失的戎裝失神,塵沙迷眼,點點是離人淚。

傾城可以看見周身發生的一切,卻聽不見任何聲音,朦朦朧朧的畫麵場景,就像在看一幕無聲啞劇,卻又感覺特別真實。

一日兩日三日,一月兩月三月,一年又一年,各種各樣的珍寶稀有玩物被一箱一箱的送入女子的宮殿,那個僅見過一次麵的男子傾城卻再未見過。

時光若流水,衝刷等候芳心,終於有一天,女子帶著自己和女子縫製了數月的那套血般紅豔的嫁衣,安靜的離開了那座空蕩蕩的巨大寢宮,空餘數十口貼著封條的箱子。

轉瞬滄海可變桑田,一日也能漫長成千年,傾城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座延伸到地底深處的山洞裏賠了女子多少個年月,又品嚐過多少次女子思念的淚水,感受著女子對幸福與日俱增的向往,與她一起分享那些她和男子的美好往事,女子應該是在等待男子來找尋自己,隻是日複一日,這種永無止境的等待何時是盡頭。

若幹年後,當女子的臉上開始爬上細長的皺紋之時,傾城終於又聽到了有關男子的消息,然而,再見卻是死別……

女子用衣袖擦拭著男子嘴角不斷湧出的黑紅色血液,眼角是如泉的淚水,柔聲笑問道:“國家已經如你所願的統一了,現在你是不是應該兌現諾言,娶我為妻了。”

男子抬手費力的扯出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繩索,攤開手掌露出裏麵的物件,是一塊紫色的玉墜,也是展翅欲飛的比翼鳥。

女子也拿出自己的玉墜慢慢靠近男子手中的玉墜,兩塊一模一樣的比翼墜嚴絲合縫的合為一體,連成一塊的玉墜溢出淡淡的紫色華光,溫馨而浪漫。

男子看著合成一塊的兩枚玉墜,有些吃力的輕笑道:“既然你還要我,我便娶。”每一個字卻都說的異常清晰。

“我這輩子要嫁給你,”女子看著漸漸黯淡直至完全消失的紫光,趴在男子耳邊輕聲道:“下輩子,下下輩子,每一世我都要做你的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淚模糊了男子的臉,還是因為什麼,傾城仍舊無法看清男子的臉,聽到那樣的承諾,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應該也是微笑著的吧,傾城想。

女子撿起掉在地上的兩塊玉墜,輕輕摩挲一直戴在自己脖間的那塊比翼墜,輕道:“你也該回去了。”

一陣暈眩,傾城最後的感知便停留在女子微涼的指尖之上。

“小城兒,你若是再不醒,下次三弟捉弄你,二哥再也不幫忙了。”逍遙燼俯身站在床邊,捏著傾城消瘦的臉頰吼道,卻被傾城忽然滾落的淚花慌了手腳,忙手忙腳亂的拭去傾城臉頰的淚痕,慘兮兮的哄道:“二哥跟你開玩笑的,小城兒不要哭了,若是被大哥看見了,非得拆了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