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青年眼如星空,溫柔地對著柳婧的眼。它是那麼那麼明亮,明亮得仿佛裏麵正跳躍著獨屬於春天的霞光。
柳婧定定地與他對視片刻後,她閉上雙眼,好一會,柳婧啞聲道:“好……”
她,她居然說好!
她居然說好了!
青年先是睜大了眼,他定定地盯了柳婧一會後,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是放聲大笑起來。此時此刻,他們正在街道上,而且還是夜間的街道上,青年這麼一放聲大笑,在這寂靜的夜間,便給遠遠傳了開來。
柳婧被他這笑聲嚇了一跳。她驚愕地瞪大了眼,不解地看著青年。
直過了好半晌,青年才慢慢止聲,瞅著柳婧,他笑吟吟地問道:“我剛才的條件,你同意了?”
柳婧沒有回答,隻是想道:他提出那樣的條件,不就是讓我同意麼?怎麼我一說好,他卻這般失態了?
不等柳婧回答,青年再次問道:“你同意了?”
柳婧臉色有點蒼白,她澀聲說道:“是……柳某已無路可走,得君相救,無以為報……”
青年又是低低一笑,他雙手撐在她的頭頂,俯身低頭盯視於她,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唇在她的耳垂處輕輕碰了一下,令得柳婧渾身一顫,僵硬得一動不敢動後。他吐氣溫熱的,語氣輕柔地說道:“柳文景?”
柳婧僵硬地澀聲輕應,“恩。”
“其實啊……”他在她耳邊低低一笑,那溫熱的呼吸之氣噴入她的耳間,“在你剛入三公子府時,我就看到你了。我看著你進府,看著你彈琴,看著你脫穎而出,看著三公子府中的人,前往你住的地方摸你底細……”頓了頓後,他溫溫柔柔的繼續說道:“其實,三公子挺畏我的,他在我麵前恭敬著呢,我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所以,他的意思是說,他剛才所說的,救了柳婧便得罪了龍子鳳孫的三公子的話是騙她的?他壓根就不怕得罪三公子?
在柳婧的臉色一青,慢慢咬緊下唇時,青年又是一陣低笑。吐出的聲音也越發溫柔多情,“至於張公公……傻孩子,這權貴之間轉送美人,是稀疏平常之事,人家三公子不可能為了這麼點小事,派人提前告知的。”
所以,張公公那裏,也壓根就不知道今晚三公子要把她柳文景送過去?所以,他要救她,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句話的事?他所有的為難,所有的歎息,都是在作戲?
見到柳婧緊緊地閉上雙眼,青年的聲音越發溫柔,輕細得宛如呢喃,“你說你怎麼就這麼笨呢?三公子拿出二十兩一月的黃金,便把你騙到了他的府中,我隨便找個借口,你就賣出了自己的十年?”
在一字一句,惡劣的,譏嘲地吐出這一段話後,青年慢慢站直身子。
他站在馬車外,似笑非笑地看著柳婧那難看的臉色,慢慢雙手一合,喚道:“來人!把柳家郎君送回他的府中。”
一句話令得柳婧睜大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他時,青年已恢複了麵無表情。他負著雙手,他看向柳婧的眼中再無笑意,甚至,他吐出的語氣也是淡淡的,漠然的,“柳郎雖是有趣,不過本郎君事務繁忙,也沒空養著柳郎這麼一個無能之人,方才令你發誓,不過戲耳。時辰不早了,動身吧。”
“是是。”騎士們連忙應了,而馭夫也馬鞭一甩驅動了馬車。
走了幾步,一個騎士上前問道:“柳家郎君,不知你家的住址是?”
柳婧悶悶地回了兩句後,忍不住回頭看去。
明亮的火把光下,那青年還站在原地。他的臉上依然帶著那慣有的,淡而溫柔的笑。可這一刻,柳婧直覺得,他臉上的笑容是那麼可惡!
正當柳婧朝著那人的方向咬牙切齒時,突然間,青年轉過頭來。黑暗中,他那如同星空一樣的眸子定定地朝柳婧看了一眼後,露出雪白的牙齒燦爛一笑!
對上他這笑容,柳婧更覺得他可惡了。
青年在目送著柳婧的馬車離開。
他顯然心情很好,自從她離開起,便一直笑容可掬。
直到那馬車離開,他才轉過頭來,對上幾個呆頭呆腦的三公子府的護衛,青年溫和說道:“你們不必慌亂,你家三公子不就是想討好張公公嗎?這是小事一件,明天我會登門拜訪。”
他這話一出,幾個護衛大喜過望。他們知道眼前這人的這句承諾意味著什麼。用一個區區美少年,換鄧閻王這句承諾,實在是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