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九郎抿著唇麵無表情地瞟了那人一眼,一手接過帛書。
帛書非常薄,上麵的字不多,鄧九郎一眼看去,便認出了他姐姐的手書,“把劉婧帶回來,我給她安排一個恰當的身份嫁你為妻!”
說實在的,鄧太後這手書出乎他的意料,他蹙著眉想道:我讓地五發出的那封信言辭如此不遜,太後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這麼快就做出讓步?這其中不會有詐吧?
自從疫症事後,鄧九郎便對這個自小最親的姐姐,有一種強烈的抵觸和不信任。
因此,盯著這紙條,他直是看了又看。
也不知看了多久,鄧九郎突然翻身下馬,一邊朝閣樓走去,他一邊命令道:“地五跟上。”
地五連忙應了一聲,跟著鄧九郎上了閣樓。
站在被重重樹木擋著的閣樓上,鄧九郎低著頭,用絹巾細細地擦了一會寒森森的佩劍後,突然問道:“那封信發出了?”
地五一怔,還沒有明白間,鄧九郎轉過頭看向他,夕陽下,他眸光十分深沉,“在河道上,我讓你發出的那封飛鴿,你可有一字不漏地發到太後手中?”
原來是東窗事發了。
地五迅速地低下頭,單膝跪在地上。
鄧九郎何等人物,隻是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他輕籲一口氣,喃喃說道:“原來是沒有發。”那封信沒有發出去的話,那太後這封回信,也就沒有顯得那麼突兀了。
轉頭看向西邊漫天的霞光,鄧九郎低沉地說道:“那件事,我不怪你。”一句話令得地五鬆了一口氣後,他忍不住又說道:“郎君,隻要你能瞞天過海,讓世人知道你娶的不是和樂公主,真正的和樂公主早病死了,我想太後也不會駁你的麵子,會慢慢接納她的。”
“是麼?”
在鄧九郎的沉吟聲中,地五沉聲說道:“自是如此。”
鄧九郎想了一會,慢慢點了點頭,轉眼他又低聲說道:“先帝剛死,必須守孝三年才得婚娶。太後隻要願意,隨時可以利用這個三年大做文章,在沒有萬全把握之前,我不想帶著阿婧去見太後了。”
地五嘴一張,正要反駁時,昂著頭望著天空的鄧九郎,又輕輕地說道:“如果沒有這三年孝期那可多好?那樣我就可以就在這長安城裏娶了阿婧,就可以馬上讓長安城的人準備,整個長安城灑水相慶,彩緞鋪出百裏長道,樹上掛以肉條,樹下放著美酒,大開三天三夜的流水宴,然後讓天下人都知道,鄧九郎得娶嬌妻,歡喜無限,更讓遠在洛陽的人也聽到這個消息,知道長安為了我這樁婚事,舉城相慶!”
地五一驚,忍不住反駁道:“可是郎君,娶妻就娶妻,真鬧得這麼大,太後和族中肯定不會同意,到時你會不好交待。”
“為什麼要向他們交待?”鄧九郎臉一沉,冷冷地說道:“我娶我的妻,為什麼要向他人交待?而且,這還遠遠不夠,到了洛陽,我還要請來阿婧的雙親,以正規的三媒六聘之禮,再辦一次婚宴!你想想,有了這樣的婚宴,天下人也好,太後也好,也就知道阿婧在我心中的份量了。我再在婚宴當中交給她一些權利和暗衛,那些想打她主意的人也就會消停。便是太後,也會有所顧及。”
地五低著頭,想道:幸好還有三年孝期阻著,不然郎君這一任性,可真不好說了。
這時,鄧九郎也是輕歎一聲,尋思一會,他微眯著雙眼命令道:“地五!”
“在!”
鄧九郎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悠然地說道:“向長安郡守發出指令,讓他從家族或婢女中挑一個好女為義女,向人放出風聲,說是有意招長安會總管刑秀為婿。記著,此事可以鬧大一點,傳廣一點!然後,再選一個日子,讓郡守的這人義女兒親自去見刑秀,恩,美女見英雄的場麵更需鬧大,最好令得人人皆知,連風月場中的人也趕來湊熱鬧。”
地五一怔,轉眼他明白過來,馬上笑道:“好主意!這樣一來,隻要和樂公主還在長安,必然會前往湊熱鬧。便是不出麵,也會去圍觀!”
聽到地五這樣一說,鄧九郎也笑了。他望著那片燦爛的雲霞,俊美絕倫的臉上帶著一縷思念,
輕笑中,鄧九郎命令道:“行了,你派人拿著令牌向長安郡守下令吧。對了,這個莊子做新房不怎麼樣,去北城再置一個購置一個新莊子,你讓人好生修飾一番,等阿婧回了,就讓她住那裏。”
地五朗聲應道:“是!”
“可以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