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方孔，如歌看見外麵的男人正靠在一個麻袋上呼呼大睡。他身後不遠處是通往甲板的樓梯，有淡淡的月色灑落進來，鋪了一層銀輝。樓梯上掛了一隻巴掌大的銅鈴，有些古舊，被海氣氧化得起了鏽，在船身的搖晃下發出輕微的金屬碰撞聲。
最令她興奮的是，這枚小方孔的上方不到三厘米的地方，就是門鎖所在。不知道是嫌麻煩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這裏的門鎖極為簡單，是那種根本不需要用鑰匙就能打開的門閂，隻要能找到個趁手的工具，她有把握在一分鍾之內從裏麵將門打開，而且不驚動任何人。
有觀察了一會兒，覺得實在不會再有什麼更多的發現後，顏如歌將手中的小木塊在門框上緩緩地磨起來，以期將它磨小一點，免得塞進去後就拿不出來了。月華流轉，晨光忽隱忽現，眼看就要天亮了，她趕緊將磨了半天的木疙瘩塞了回去，然後在一片漆黑中摸回媛冰身邊。
看來晚上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開門出去並非難事，隻是不知道甲板上是什麼狀況，如果看守也像下麵的這位一樣……看來得找個機會上去瞧瞧。還有一個問題是，這船什麼時候行，什麼時候停，要是逃出去發現身在河心的話，那就白跑了。
過了中午，又是一碗清澈見底的白水，一隻發黃發幹的饅頭。不過人一餓起來，也管不得那麼多了，三口兩口下了肚，顏如歌依靠著木板，盤算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走過去拍了拍門，男人脾氣不太好地問：“拍什麼拍？”
“我想如廁。”
門開了，是男人不高興的臉，他低低罵了句“麻煩”，但還是讓顏如歌出來了。由於正在行船中，他也不怕她跑了，隻吩咐說：“取了趕緊回來，別磨蹭亂走。”
她像乖巧的小貓一樣點點頭，一副膽怯的樣子，上樓梯也不敢走快了一般，路過那隻銅鈴的時候，她悄悄抬眼看了一下，鈴鐺掛在一根麻繩上，不隻是掛著那麼簡單，那繩子好像還通往別的地方。可能是為了與其他地方保持聯係吧，船上的甲板還是挺厚的，外加水聲嘈雜，故而綁隻銅鈴互通音訊也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隻要逃跑的時候別碰到它就行了。走了一半，是一個不大的平台，所謂的廁所在下麵一層，而平台的那端正是下去的樓梯，她不知道為什麼不把上下的樓梯擺在一起，非要分開這麼麻煩，不光占用空間不說，而且出了什麼事也不方便。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給自己提供了機會……
下麵看管奴隸的是個上了年紀的男子，頭發有些花白，眼中閃著幾縷精光，一看就不像看管自己的那個男人那般容易對付，不過顏如歌目前還沒有試探和招惹此人的打算。
廁所的味道，可以說令人發指，她強忍著沒吐，最後以飛快的速度跑了出來。這裏的穢物，也不知道是怎麼處理的，反正怎麼處理都讓人無法忍受。
“姐姐。”一道稚嫩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習慣性地偏了腦袋道：“嗯？”
“他們要把我們帶到哪兒去？”媛冰的聲音細細的，讓人心生垂憐。
哪兒去？白城，或是朝聖吧，具體是哪兒應該取決於那個什麼花醉閣的地理位置。“我不知道，不過別害怕，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我想哥哥。”
猛地聽她提起哥哥一詞，如歌心中才驚覺，怎麼把這點算漏了！如果要逃出去，自己肯定不會丟下媛冰，不丟下媛冰就等於她還得去把那個什麼喬柯立給弄出來。一想起下麵那個精光閃閃的老頭，她心底便開始有些沒底。
“姐姐？”
“呃……哥哥也會，一直跟媛冰在一起的。”
她笑了，這是如歌第一次聽她笑得這麼開心，她說，像在發誓一樣：“那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大概算了算時間，如歌起身對媛冰道：“我內急，出去一下。”待男人開門後，她作出一副憋不住的樣子，跑跑跳跳就上了樓梯，不要說一下沒反應過來的看管，連她都沒看清楚，自己手上的動作。跑到小平台的時候，她偷偷將從樓梯扶手上掰下來的手指粗的木條塞進了衣服裏。
已是入夜了，但船還在行駛中，從臭氣熏天的廁所出來後。她狀似艱難地走了幾步，等走到平台上後，又忽然迅速往甲板跑去，將樓梯踩得咚咚響，不要說看管她們的男子，就算底層的那個小老頭估計也聽見了。隻見一道纖細的身影衝上了甲板，然後不管不顧地直接跑到了船舷上，開始大吐特吐。最後看管男人將她弄下去的時候，她簡直都要脫力了，任人像拎小雞一樣拎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