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語是個很美的小城,青石作道,活水穿城,它清靈靜好地佇立在幼嵐河河畔,靜靜地守望著遠方的照晚湖。夕陽的餘暉碎在青石板上,將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他們來來往往,光影交織。
馬車慢悠悠地走進小城,舊了的蹄釘扣在地上,奏出一首悠長的歌謠。
還是那輛破舊的馬車,車裏還是坐著同樣的人,隻不過這一次,趕車的人,換成了白藏。朱明自打那晚現了次身後,就消失了蹤影,女人的直覺告訴如歌,他是真的不見了,而不是潛伏在周圍的某處,伺機而動。因為潛意識裏,她覺得但凡還有別人可用,趕車的差事就不會讓白藏來幹——他那麼厲害的人,做這樣的事實在是太過別扭。
不過,他裝得到是很像。車子停在一間不大不小的客棧前,他極其自然地收了車馬費後,又慢悠悠地趕車離開。
“公子小姐,不知想吃點什麼?”店小二習慣性地用抹布擦了一下手,陪著笑問。
她口袋空空沒有錢,於是選擇保持沉默。而他的心思似乎也不在飯菜上,隨口報了幾個菜名,那小二便下去張羅了。
“這位小公子。”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是位老人,花白的頭發和胡子,跟他的聲音並不相配。
南宮逍還是那麼冷冰冰的性子,連看都沒看來人一眼。
“老朽本坐在角落裏飲茶,忽覺紫氣東來,貴意逼人,抬眼一看,卻是公子進來了。”說話的時候,他的胡子一翹一翹的,看得如歌想笑。沒等來對方的應答,他也不氣餒,笑笑道:“公子是從皇城裏來的吧?”
許是覺得太不禮貌,如歌便搭了一句腔:“老先生這你可講錯了,我和哥哥是從小地方來的。”
“非也非也。”他一邊笑,一邊搖頭,慢吞吞地說:“小公子命降西北之地,卻一直長在皇城,那天龍的味道,太重太重,隻有長期住在皇城之人,才可能染上這樣的氣息。”
南宮逍神色依舊,也不置對錯。
“菜來了!二位客官慢用。”
“我哥哥不信這些,您還是走吧。”說完,餓了大半天的如歌也懶得搭理他了,準備開始一心一意地奮戰於飯菜。
那老頭子竟沒再糾纏,俯身作了個揖,然後回到剛才的角落中,喝起他那杯不知道涼了多久的茶。
夜幕垂下,時間飛轉,轉眼又近夜深。
“還疼不疼?”如歌一邊抖落藥粉,一邊問。少了繃帶的束縛,傷口外翻著,像張開了的嘴,雖然沒再流血,但還是看得她心驚肉跳。若是這一刀砍在自己肩上,就算流血流不死,估計也會被痛死。
“不疼。”
“小傷也換下藥吧,這樣好得更快。”
“嗯。”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昨夜的經驗,她動作麻利了許多,看起來不再那麼笨手笨腳。她垂著腦袋,所以他沒看見那微紅的臉蛋。
十來歲的小屁孩兒,按理說沒什麼看頭,可是,那精幹的身材,結實的胸膛,甚至已經初具規模的腹肌,無一不在昭示著:這是一個男人!小孩子看看沒什麼關係,但換做男人的話,她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他穿好上衣,她很快恢複了常態——這麼一看,又是個孩子了。
“我先回去了。”她收拾了一下,起身準備回房。
他忽然抬眼,看著門口的方向道:“等等。”
聞言,她偏了腦袋看著他,隻見他薄唇輕啟,吐出三個字:“有客人。”
仿似要印證這話一般,原本緊閉的門突然就開了,她聽見一個女子嫵媚的笑聲從門外穿透進來,不禁皺了皺眉。
“世子殿下好耳力。”女子蓮步乍移,走了進來,一身精短的水藍衣裙,纖腰玉臂,****高聳,修長的大腿直接暴露在空氣中。實話講,那模樣的確很誘人。
世子殿下?原來他是世子。隻可惜,即便知道他是世子,她也對這個身份毫無頭緒。
他看著來人,不怒不急,就這麼看過去,帶著自信,有恃無恐。有一霎,她冒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這種自信至極、有恃無恐的模樣,為什麼看起來這麼迷人?
女人扭著腰,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桌邊,嬌媚一笑:“看來,殿下已經知道奴家是誰了。”
如歌有一種要作嘔的感覺,一個看起來二十多的歲的女人,對一個十多歲的男孩,用如此挑逗的語氣講出這樣的話,著實……讓人的胃不太好受。